翌日，香兰收拾自己带来的东西，计算着离开的日子。却听那女暗卫在门外请示。
“相爷请夫人一同入宫。”
香兰微微一怔：“说了不要称我夫人……他有说什么事么？”
女暗卫摇头不语。
香兰叹气：这院子的主仆，个个嘴巴牢靠。
她缓缓趋向前院，遥遥望见章珏披了墨色大氅，绛色官袍在烈烈寒风中衣角翻飞。
真真是龙章凤姿！
香兰来到院门前，停在他几步远的地方，看向他：“大人，是公主要见我么？”
章珏回望她，这张莹白的小脸，在冬日暖阳的照映下，愈显娇憨。
那夜过后，正是这张看着清纯的小脸，夜夜纠缠着他，屡屡入他梦境，叫他不得好睡。
偏这主人此时这般清纯无害，倒让他为自己的梦境感到一些羞惭、难堪。
章珏回神，声音沉沉：“是别的事情。等宫里事情结束，你若想去看公主，到时再去吧。”
香兰不解，还想再问，却被他径自拉着上了马车。
“我昨日说过了，能为大人做的不多。昨日办完大人吩咐的事，这几日就该离开的。奴婢实在不想再牵扯别的事情。”
香兰低首望地，语气带了些不满。
章珏似乎并不介意，反而温和地笑看着她：“别担心，本官不会叫人发现你入宫。今日叫你去宫里，实在是府邸今日留不得人。留你在府里，恐怕你会因本官，丢了性命。”
香兰惊骇地望向他：“您不是首辅么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，权势滔天。怎么会有人敢在您的府邸为非作歹？”
章珏敛目：“官场斗争，向来如此。昨夜锦衣卫搜到了太子与江南官场的通信，证实江南水患系太子一系做的手脚。陛下因此动怒，身子一蹶不振，卧床不起。子时一过，太子利用监国便宜，控制了内廷。这会，六部的官员，大多都被太子的人围堵在家。现下，只给本官留了一条进宫的通道，只待内阁拟制，司礼监批红，太子便要黄袍加身，继承大统。”
香兰震惊不已：“您真地要这么做？”
“不然呢？”章珏神情悠闲，“大乾是家天下。一朝天子一朝臣，本官只管做好为人臣子的本分。”
香兰瞪圆了眼睛：“可是太子与您向来不合。即便您今日将他扶上皇位，他也不一定会记您这份恩情。只怕将来，他第一个会清算你。”
章珏歪头，右手支着下颌，眼里笑意盈盈，饶有兴趣地看着香兰：
“那依你之见，本官如何做，才能躲过这一难呢？”
香兰心下莫名一慌，快速地掠过他那幽深的眸子，眼睛盯住轻微晃动的窗帘。
片刻，她迟疑道：“大人，在朝为官这些年，应当也有自己的党羽。何不凝聚自己的力量，重新推举别的王爷登基？”
“好！”章珏抚掌，清俊的脸上绽开爽朗的笑。
“小小女子，政见厉害！”
香兰心里愈加没底，不知他在阴阳，还是真地夸奖：
“小女愚钝，大人见笑。”
章珏挑眉：“何必妄自菲薄。本官倒觉得姑娘聪颖过人。”
香兰垂首不语，也不知他有没有将自己说的话放在心上。
但是，章珏那样运筹帷幄的人，绝不会让自己轻易羊入虎口。
此事，定会有转机。
看他悠闲的模样，香兰惴惴不安的心也跟着落下去。
“进宫后，先随本官去内阁，有些事，须得让你知道。过后，你再决定要不要离开京城。”
章珏的眸光灼灼，香兰只抬首迎上一瞬，便被那亮晃晃的微光，灼地调转了眼神。
她盯着车顶，还是问出这几日来的疑惑：
“大人为何执意不要我离开？”
不知怎么，这话问出口，香兰的脑海莫名涌上那夜二人相依相偎的情景。
她的双颊瞬间飞上两片红云，正巧落在章珏的眼里。
他的唇角微微扬起，缓声道：“本官说了。你已是本官的女人。除非你此生不嫁，否则，本官断没有让自己的女人跟了别的男人的道理。”
香兰惊讶：“奴婢说了，那夜之事纯属意外。大人不必为此负责……”
章珏面上涌起不悦之色：“你以为本官的床榻是什么女人都能爬的么？”
香兰怔怔地望着章珏，又有些倔强地解释：“奴婢入掖庭时已发了毒誓，此生决不做妾……大人日后娶了正头娘子，奴婢此生便要仰赖夫人的鼻息活着。只是，世上女子哪个能容忍丈夫不待自己过门便先纳妾，后宅争斗不亚于朝堂斗争……奴婢不愿终身湮没于后宅纷争中……求您，给奴婢一条生路。”
章珏听着，拧紧的眉峰慢慢松开，眉眼一片清明。
“原来如此。本官何时说要你做妾？”
香兰惊地坐直了身子：“大人……何意？”
章珏摆弄着宽袖，兀自说着：“本官晓得。你们女子无非在乎三媒六聘、明媒正娶那一套。本官许你就是。”
“奴婢可是掖庭罪奴，身份低微。章家世代簪缨，您又是堂堂首辅，婚姻大事怎可如此儿戏？即便您愿意，章氏亦不会娶我这样的人，辱没祖宗。”
章珏不耐地皱眉，双眼冷冷盯着香兰：
“大乾的圣贤书都被你一人读完了不成？怎的比翰林院的老学究还死板守旧？本官的妻子，何时轮得上他人说三道四？本官说娶得，那便合宜。”
香兰只觉心如擂鼓，手心微微发起汗来。
内心像是什么东西悄悄地生根发芽，一瞬的喜悦涌上心头，但仍留着最后一丝理智。
她低首嗫喏：“可是，向来夫妇和谐，总要两情相悦。我和大人，似乎感情并未熟稔至此。若是硬凑，只怕是强扭之瓜，将来落得个夫妇反目亦或是夫妇离心……总归是得不偿失……”
章珏嗤笑一声，纳罕道：“得不偿失？你这女人！你居然担心跟了本官，你会得不偿失？”
香兰自知失言，连连摇头：“奴婢担心大人……”
章珏挥手止住她：“感情可以慢慢培养。这段时日，京里动荡，你暂且不要考虑离京之事。正好趁着时间，好好想一想本官今日的肺腑之言。嫁了本官，于你一本万利。等事情平定，你若仍要离开。本官应你就是。”
香兰望向章珏，他唇角带笑，面孔清俊明朗，很有一番正人君子的气质。
她仍不明白章珏为何非她不可？
仅仅因为那夜之事？
可是，他是首辅，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？
真为了纾解欲望，何苦纠缠着她这般低贱之人？
想不通，脑子已乱成一团浆糊。
马车停在宫门口时，章珏命人替她拿了一套太监的服饰，在马车上换了，这才与他一起去了内阁。
“相爷请夫人一同入宫。”
香兰微微一怔：“说了不要称我夫人……他有说什么事么？”
女暗卫摇头不语。
香兰叹气：这院子的主仆，个个嘴巴牢靠。
她缓缓趋向前院，遥遥望见章珏披了墨色大氅，绛色官袍在烈烈寒风中衣角翻飞。
真真是龙章凤姿！
香兰来到院门前，停在他几步远的地方，看向他：“大人，是公主要见我么？”
章珏回望她，这张莹白的小脸，在冬日暖阳的照映下，愈显娇憨。
那夜过后，正是这张看着清纯的小脸，夜夜纠缠着他，屡屡入他梦境，叫他不得好睡。
偏这主人此时这般清纯无害，倒让他为自己的梦境感到一些羞惭、难堪。
章珏回神，声音沉沉：“是别的事情。等宫里事情结束，你若想去看公主，到时再去吧。”
香兰不解，还想再问，却被他径自拉着上了马车。
“我昨日说过了，能为大人做的不多。昨日办完大人吩咐的事，这几日就该离开的。奴婢实在不想再牵扯别的事情。”
香兰低首望地，语气带了些不满。
章珏似乎并不介意，反而温和地笑看着她：“别担心，本官不会叫人发现你入宫。今日叫你去宫里，实在是府邸今日留不得人。留你在府里，恐怕你会因本官，丢了性命。”
香兰惊骇地望向他：“您不是首辅么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，权势滔天。怎么会有人敢在您的府邸为非作歹？”
章珏敛目：“官场斗争，向来如此。昨夜锦衣卫搜到了太子与江南官场的通信，证实江南水患系太子一系做的手脚。陛下因此动怒，身子一蹶不振，卧床不起。子时一过，太子利用监国便宜，控制了内廷。这会，六部的官员，大多都被太子的人围堵在家。现下，只给本官留了一条进宫的通道，只待内阁拟制，司礼监批红，太子便要黄袍加身，继承大统。”
香兰震惊不已：“您真地要这么做？”
“不然呢？”章珏神情悠闲，“大乾是家天下。一朝天子一朝臣，本官只管做好为人臣子的本分。”
香兰瞪圆了眼睛：“可是太子与您向来不合。即便您今日将他扶上皇位，他也不一定会记您这份恩情。只怕将来，他第一个会清算你。”
章珏歪头，右手支着下颌，眼里笑意盈盈，饶有兴趣地看着香兰：
“那依你之见，本官如何做，才能躲过这一难呢？”
香兰心下莫名一慌，快速地掠过他那幽深的眸子，眼睛盯住轻微晃动的窗帘。
片刻，她迟疑道：“大人，在朝为官这些年，应当也有自己的党羽。何不凝聚自己的力量，重新推举别的王爷登基？”
“好！”章珏抚掌，清俊的脸上绽开爽朗的笑。
“小小女子，政见厉害！”
香兰心里愈加没底，不知他在阴阳，还是真地夸奖：
“小女愚钝，大人见笑。”
章珏挑眉：“何必妄自菲薄。本官倒觉得姑娘聪颖过人。”
香兰垂首不语，也不知他有没有将自己说的话放在心上。
但是，章珏那样运筹帷幄的人，绝不会让自己轻易羊入虎口。
此事，定会有转机。
看他悠闲的模样，香兰惴惴不安的心也跟着落下去。
“进宫后，先随本官去内阁，有些事，须得让你知道。过后，你再决定要不要离开京城。”
章珏的眸光灼灼，香兰只抬首迎上一瞬，便被那亮晃晃的微光，灼地调转了眼神。
她盯着车顶，还是问出这几日来的疑惑：
“大人为何执意不要我离开？”
不知怎么，这话问出口，香兰的脑海莫名涌上那夜二人相依相偎的情景。
她的双颊瞬间飞上两片红云，正巧落在章珏的眼里。
他的唇角微微扬起，缓声道：“本官说了。你已是本官的女人。除非你此生不嫁，否则，本官断没有让自己的女人跟了别的男人的道理。”
香兰惊讶：“奴婢说了，那夜之事纯属意外。大人不必为此负责……”
章珏面上涌起不悦之色：“你以为本官的床榻是什么女人都能爬的么？”
香兰怔怔地望着章珏，又有些倔强地解释：“奴婢入掖庭时已发了毒誓，此生决不做妾……大人日后娶了正头娘子，奴婢此生便要仰赖夫人的鼻息活着。只是，世上女子哪个能容忍丈夫不待自己过门便先纳妾，后宅争斗不亚于朝堂斗争……奴婢不愿终身湮没于后宅纷争中……求您，给奴婢一条生路。”
章珏听着，拧紧的眉峰慢慢松开，眉眼一片清明。
“原来如此。本官何时说要你做妾？”
香兰惊地坐直了身子：“大人……何意？”
章珏摆弄着宽袖，兀自说着：“本官晓得。你们女子无非在乎三媒六聘、明媒正娶那一套。本官许你就是。”
“奴婢可是掖庭罪奴，身份低微。章家世代簪缨，您又是堂堂首辅，婚姻大事怎可如此儿戏？即便您愿意，章氏亦不会娶我这样的人，辱没祖宗。”
章珏不耐地皱眉，双眼冷冷盯着香兰：
“大乾的圣贤书都被你一人读完了不成？怎的比翰林院的老学究还死板守旧？本官的妻子，何时轮得上他人说三道四？本官说娶得，那便合宜。”
香兰只觉心如擂鼓，手心微微发起汗来。
内心像是什么东西悄悄地生根发芽，一瞬的喜悦涌上心头，但仍留着最后一丝理智。
她低首嗫喏：“可是，向来夫妇和谐，总要两情相悦。我和大人，似乎感情并未熟稔至此。若是硬凑，只怕是强扭之瓜，将来落得个夫妇反目亦或是夫妇离心……总归是得不偿失……”
章珏嗤笑一声，纳罕道：“得不偿失？你这女人！你居然担心跟了本官，你会得不偿失？”
香兰自知失言，连连摇头：“奴婢担心大人……”
章珏挥手止住她：“感情可以慢慢培养。这段时日，京里动荡，你暂且不要考虑离京之事。正好趁着时间，好好想一想本官今日的肺腑之言。嫁了本官，于你一本万利。等事情平定，你若仍要离开。本官应你就是。”
香兰望向章珏，他唇角带笑，面孔清俊明朗，很有一番正人君子的气质。
她仍不明白章珏为何非她不可？
仅仅因为那夜之事？
可是，他是首辅，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？
真为了纾解欲望，何苦纠缠着她这般低贱之人？
想不通，脑子已乱成一团浆糊。
马车停在宫门口时，章珏命人替她拿了一套太监的服饰，在马车上换了，这才与他一起去了内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