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星澜传奇

有意结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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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一冷一暖,大相径庭。

    午夜梦回,万籁俱寂,褚明晏的身影骤然浮现。他浑身浴血,身形摇摇欲坠,我惊恐地伸手,试图接住他,可我的双手却径直穿过他的身体,只握住一团虚空。他的身躯之上,血色的彼岸花肆意绽放,每盛开一朵,他嘴角便溢出一缕刺目的鲜血,那殷红的液体顺着他的下颌滑落,滴在脚下,洇出一片绝望。

    我拼命呼喊,声音却消散在虚无之中,一种蚀骨的无力感将我彻底淹没。

    直至从梦中惊醒,冷汗湿透了衣衫,我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,留下一道道刺痛的痕迹。斑驳的血色晕染在衣襟上,分不清是梦中的残像,还是现实的伤口,唯有满心的悲戚久久不散。

    我下定决心,定要在三皇子找上阿星之前结识他,把他变成自己的盟友,只有这样,才能为辰王减少一分致命的威胁。建立玲珑阁后,我便着意打探寒星的消息。

    寒星作为杀手组织,已在江湖上颇有名声。我对阿星尤为关注,他那时还未声名大噪,正是结交的好时机,所谓相识于微时,若能施恩于他便能转圜一二。起初接近他,多少存了利用的心思,可相处下来,我发现他是个值得深交之人,便也坦诚相待。

    阿星与阿渊都是寒星从孤儿中收养的,自小在组织的残酷训练下成长为杀手。他们一同长大,情谊深厚,情同手足。

    在未与他们相识之前,我总以为,杀手在无尽的血雨腥风之中,必然早已磨灭了七情六欲,沦为纯粹的杀戮机器。然而,当我亲眼目睹他二人相处的模样,才惊觉,原来他们也不过是和常人一样,有着普通人的情感罢了。

    变故突生在一次刺杀任务中。同为寒星杀手组织的成员,竟毫无征兆地突然倒戈。那一刻,阿渊毫不犹豫地飞身挡在阿星身前,替他受了那致命的一掌。自此,阿渊便落下了寒疾。每至寒疾发作之时,他的周身仿若被一层无形的寒冰包裹,血液与经脉都泛起诡异的淡粉色,整个人仿佛坠入了无尽冰窟,刺骨的疼痛如万针钻心。这般剧痛,绝非常人所能忍受,可阿渊却总是一声不吭地硬扛着。唯有他紧拽桌沿、泛白的手指,以及鬓角密密麻麻的汗珠,诉说着他正承受的巨大的痛苦。

    目睹过这一切,我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,既佩服他的坚韧,又仿有同病相怜之感,生出一份怜惜,不自觉对他好感加深。

    在过去,我曾主动求师父为我调理身体,达到百毒不侵的境界,便是要多次历经这般的苦楚。

    师父看着我,眼中满是疼惜,轻声劝阻道:“你这固执的丫头,又何必如此呢?有师父在,这天下之毒,哪有解不了的。”

    我咬紧牙关,艰难却坚定地吐出几个字:“我可以受!”

    我的未雨绸缪,我的徐徐图之,这一切的准备,都是为了日后能游刃有余排解万难。

    阿渊的疾,阿星四处奔走,遍寻天下名医,求访珍稀良药,然而所有的努力皆如石沉大海,始终未能寻得治愈之法。无奈之下,他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玲珑阁。而我,凭借“小神医”之名,被阿星通过玲珑阁请去为阿渊诊治。

    前往他们住所的那天,我被蒙住双眼,带上了马车。阿星行事极为谨慎,不许玲珑阁的人陪同,而是亲自驾车前来接我。

    这做法,显然坏了玲珑阁的规矩。江湖中有传言,说我受了玲珑阁主的大恩,因而答应效力于玲珑阁。为保我周全,每次接诊,都有玲珑阁的人在旁相随。平日里,我头戴白纱斗笠,脸上覆着白巾,以此掩饰自己的真实身份。

    但因我有意与阿星结交,便也就默许了他的做法。

    待我上了马车,坐在其中,眼前漆黑一片。但即便如此,我仍能清晰地感知到阿星身上散发出来的凛冽煞气。这个被人称作“煞星”的男人,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戾气,甚至隐隐还有以此炫耀之意。若不是我对他别有所图,不得不与他共处这狭小的空间,我真想即刻跳车离去。

    虽双眼被蒙,但我凭借着超乎常人的敏锐感知能力,仔细辨别着马车行进的方向,暗自将沿途的路线一一记在心里 。

    抵达竹轩后,我见到了我的病患——阿渊。

    映入眼帘的,是一个身形颀长的男子,面若三月初绽的桃花,潋滟生姿。我从未见过如此俊美的面容,比起女子,竟还多了几分别样的风姿绰约。只是他面色苍白如纸,无端添了几分病态美,叫人看了,心中忍不住泛起丝丝怜惜。

    阿星与阿渊全然是两个极端。阿星瘦高且身形健硕,脸上轮廓硬朗,长相自带一股凶狠劲儿,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人。

    阿星敏锐地捕捉到我直直落在阿渊身上的目光,神色一凛,立刻上前一步,挡住了我的视线,语气中满是不悦:“别打我家阿渊的主意,你不配!”

    我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,我虽不否认阿渊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,但我也绝非如饥似渴之徒,不过是单纯欣赏罢了。更何况依我所见,他身负重伤、病痛缠身,却仍咬牙坚持到现在,着实令人吃惊。换作常人,恐怕病发两次,就不堪忍受,早早寻了短见。

    我目光炯炯,毫不示弱地回瞪着阿星,心中暗自腹诽:你最好搞清楚状况,现在可是你有求于我!这股子倔强劲儿一上来,我二话不说,转身抬脚便欲离开。

    阿星见状,急忙跨出半步,直直地挡在了我的面前。他理直气壮道:“我付了钱,你别想走!”

    我语气不咸不淡:“我自会让玲珑阁把定金全数退还。”

    阿星见此,愈发恼羞成怒,出言威胁道:“你觉得你今天能从我手上轻易走掉吗?”

    我毫不畏惧,当即回怼:“我若不想医治,任谁也勉强不了我!”

    行走江湖,寻医问药之人,无一不盼着能遇到良医。毕竟大夫若是不尽心医治,病人痊愈的希望便岌岌可危。我以小神医之名闯荡这江湖,便散发着“不好惹”的气场。我有言在先,虽说应允为玲珑阁效力,可医与不医,全系于我一念之间。通过玲珑阁不过是一条延请我的途径,而非笃定就能得到我的医治。我骨子里继承了师父的那股孤傲劲儿,行事全凭内心意愿。若是我不想医治,即便对方跪地痛哭、苦苦哀求,我也会狠下心肠,绝不为所动。

    师父曾教诲我,要摆出“奇货可居”的姿态,如此方能待价而沽。但我并非不通人情世故之人,我做事向来有着自己的考量,与人交往相处,也会权衡利弊、思量得失,并非肆意妄为。

    此刻,阿星心里虽怒火中烧,却也不敢贸然对我用强。他心里清楚,若是真开罪了我,这事儿怕是不好收场,只能气鼓鼓地退到一旁。瞧他那模样,若不是有求于我,恐怕早就拔刀相向,把我砍了。

    我一时任性,和他较上了劲、闹了起来。可如今,却突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:我其实也是有求于他的!这一想法让我顿时有些尴尬,原本坚定迈出的脚步也不自觉地缓了缓,心里暗自犯起了嘀咕:我到底是走,还是不走呢?若不是我另有目的,就凭他刚才那般嚣张的态度,我早就毫不犹豫地甩袖离去了。

    好在,就在这尴尬万分的时刻,阿渊及时迎上前来。他一袭长袍,衣袂飘飘,脸上挂着如暖阳般和煦的笑容,温声朝着我说:“别理这个浑不吝的小子,神医里面请。”

    可算有个台阶下了,真是汗颜!

    此后,阿渊便成了我和阿星之间的缓和剂,每次都能恰到好处地化解我和阿星之间剑拔弩张的矛盾与冲突。也只有阿渊,能安抚住我们俩的暴脾气。有时候,阿渊简简单单的一句话,便能熄灭我和阿星之间擦出的火星子。阿渊对我格外友善,这份超乎寻常的友善,不禁让我心生好奇。

    终于有一天,我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,问道:“为什么我们第一次见面,你就对我这么好?”

    阿渊目光坦然道:“我既然将性命交付于你,就理应毫无保留地信任你。初次见你,便觉得你温和娴静,举手投足间又透着一股别样的风趣。你和阿星闹起来的时候,像极了两个互不相让、争强好胜的顽童。后来,你为了救治我倾尽全力,一次次把我从鬼门关硬生生地拽了回来,这让我打从心底里觉得和你投缘。自然就想着要真心待你,以心交心。况且阿星这冒失急躁的性子,一旦我不在了,总得有个人能说得上话,劝得住他。”

    我略带惊讶地回应道:“没想到你对我居然寄予了这般厚望。”

    我搭上阿渊的脉搏,细细感受那脉象的起伏与变化,研判他的病情。思索片刻,我向他说明,此病可用针灸配合药浴的疗法医治,只是疗程较长,需历经五个疗程,每间隔十天施针一次。

    虽说讲起来似乎简单,可这施针的手法极为讲究,非得有深厚功底与丰富经验的医者不可,一般人根本无法做到。

    阿星一听能治愈,怀疑地问:“真的吗?这样就行?”

    我不悦地看着他,不信任我吗?得忍,不能冲动一走了之。

    阿星察觉到了我的脸色,不敢得罪,欣喜地点点头:“我信你!”

    初次为阿渊施针,当我示意他褪去上衣时,他竟流露出一丝羞涩。

    此刻,眼前这个周身洋溢着温和气息的男人,实在让人难以将他与令人胆寒的杀手形象联系在一起。可我心里明白,真正的高手往往能将杀气隐匿于无形。他们杀人只需一个眼神、一个细微的动作,便能在悄无声息间取人性命。你永远无法预知,他会在何时从人畜无害的模样瞬间切换成夺命修罗。

    我全神贯注地施针,每一针落下,都精准而沉稳,不容有丝毫差池。与此同时,阿星依照我开好的药方,前去准备药浴。

    疗程进行到一半,阿星脚步轻缓地走进屋内。抬眼间,便瞧见浑身密密麻麻扎满细针、一动不动的阿渊。他不禁惊呼出声,语气里满是心疼:“你把阿渊扎成刺猬了!”

    我置若罔闻,一心只专注于手中的治疗。

    阿星碰了个软钉子,仍自找存在感:“阿渊,你疼吗?疼也得忍着,可别惹恼了这位小神医,她脾气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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