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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如果他要是选第一条,我铁定杀了他。”经纪助理小李拿过热饮递给何筝,给她吹头发。
何筝不懂成年人之间的事,垂着眼皮低落:“都怪我,要不是我跟你们说林导欺负我,帘姐也不会去甩了导演一巴掌。”
“恶心的话,我不想回忆第二遍。”女孩在那方面总是格外团结。
该说不说,旗下还有两个小姑娘在饰演小角色,但也受到不成程度的格外对待。
柳帘坐在转椅上,一言不发地喝着咖啡。
他们工作室有个特点:一不爽了直接干,外人都笑谈有其主,必有其仆。
柳帘确实放纵她们。
小李气急:“要是能换导演就好了!”
柳帘抬眼。
霎时间,门被推开,一阵穿堂风吹在她的身上。
陈静囡站在门口。
她才二十七岁,清冷挂相,但不惊艳,已经开始有演妈的迹象。所以柳帘在二十五岁那年转行了,再美的女明星花期很短,能赚得大把资产的时期最多三十五岁左右,柳帘过够了苦日子,实在不喜欢看着金钱越来越少。
不是一个团队,平时不过点头之交。
小李当即换上笑脸:“我们在开玩笑呢,陈姐别当真。”
她瞥了一眼桌面的烟盒,点燃,打火机扔在桌面上:“我还当真了。”
小李先看向柳帘。
柳帘平静地看着她,方要开口,陈静囡吐了一口烟,坐下:“我们把导演换了怎么样。”
哪能这么容易。
一般情况,合同签订后,制片人更换导演同样会支付违约金,而且说句难听的,导演组是制片人一路子上的,极少有解聘导演这说。
柳帘看了一眼小李:“你们收拾好回去吧。”
小李现在巴不得走。
大佬之间的秘密,底层人员知道秘密如同孩子怀揣着金子,连觉也睡不着。
等何筝和小李走后,空气陷入沉默之中。
柳帘不言语,等着陈静囡一直把香烟吸完,给她时间思考。
两分钟后,她掐灭烟,从口袋里掏出录音笔,丢至桌面上。
柳帘拿过去,点开。
“跟我吧。”是林采森的声音,还有女孩的哭泣,“你要演什么都可以跟我说,我不会亏你的。”
陈静囡蹙眉:“关了,烦。”
柳帘无辜地抿嘴,劝慰她:“老同学,我一直以为你和林导是真爱。”
“神TM狗屁真爱。”陈静囡嗤笑,“又矮又老又丑,有的男的有了点地位,都忘了凭什么跟他。”
柳帘听得不由一笑,录音笔轻轻捶打着手心。
“这东西你想怎么处理,看你。”陈静囡起身,掸开胳膊上的烟灰。
柳帘抬眼,不作声。
陈静囡最后道:“反正你手里的明星要想在这个剧组会不会好好过,也看你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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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家时,仅七点。
秦沁正在秦老爷子宅子里吃晚饭,出来送钥匙。
柳帘接过后,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秦宅:“从明天开始,自己住可以了吧。”
此时,工人们正在外面加点扫尘土,早晚一次,是为秦明澈婚礼做准备。
秦沁扭头看去,道:“感觉爷爷好不了,婶婶说冲冲喜,说不定好了。”
久病两月,秦沁已经从最初的惊吓中转而一种伤逝的色彩,叹息着说:“嫂嫂说,也不能等了,听那个意思,好像方梨怀孕了。”
怀孕?
柳帘问:“几个月了。”
“一个月呢,没坐稳,没声张呢。”
柳帘轻微眯眼,把钥匙放入口袋,发出“咔嗒”声。
她下意识再去摸摸录音笔有无损坏。
秦沁嘿嘿一笑,牵着她的手腕,在掌心里放至了一枚金色麦穗胸针。
“送你,从五叔身上搜刮来的。”
“五叔?”
柳帘指尖捏着胸针的末端,在晦暗的光里去看。
细碎的麦却如流星飞逝在她眼里闪光。
他也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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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到副卡打来电话时,秦沛文正在跟几位伴郎和伴娘对流程。
游戏闹腾后,哄笑一团,气氛活跃时,有提议抱着伴娘做深蹲的。
推选的伴娘沈清性情温和,伴郎先后抱着蹲两个之后都说不行,最终推选到秦沛文这里。
“五叔,抱一个!抱一个!”有人起哄。
沈清顷刻之间面色绯红,站在原地。
秦沛文恍然。
小孩搞这么多热身是冲着他来的。
他倒也无所谓。
“过来。”秦沛文说。
沈清红着脸,慢慢地移动到他跟前。
男人伸手,环住她的背,能感受到指尖的温热。
一时间她不知所措,手也不知搭在哪里,身体浑身僵硬。
秦沛文轻笑,问:“你紧张吗?”
沈清的心要跳出来,结结巴巴说了几个字:“我,我因为……”
手机响了。
秦沛文松开手,说句抱歉,向门外走去。
身后小姑娘们凑在一起在叽叽喳喳小声说着,可能在聊着如何攻克男人的无聊话题。
他走至门口,垂眼点烟,看着屏幕上亮着副卡的芰荷当地号码。
陈臣的手机号塞入卡里一直没响起,但亮起那刻,肯定是她。
外面下雨了。
淅淅沥沥的雨落至地面,朦胧不清,冷得不彻骨,却也是不彻底的春天。
屏幕熄灭一次。
又亮起。
秦沛文不疾不徐地接起,一道像黄雀鸟啼鸣的音调先刺激他的耳膜—
“先生,救命呀,我又要湿透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