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星澜传奇

腰间仗剑斩愚夫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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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所以,你只是去高家调查,又给自己揽下了一个‘帮新娘子逃婚’的活儿?!”

    “轻点声儿,我只是助人为乐。”

    “你不是说你以后再不和张二郎有瓜葛了吗?”

    “可是看到张二郎吃瘪,我很高兴啊。何况,我怎么忍心看小娘子哭哭啼啼呢?”

    “啊啊啊啊宝樱姐!!!”

    “啊啊啊啊你不要叫了,我要聋啦。”

    赵舜以头抢地,直撞桌子。姚宝樱难免有些为自己的好管闲事而心虚,扑过去拍背,安抚同伴。

    二人缩在平时汴京乞丐才会住的东角楼边通铺房中,是因为姚宝樱自己舍不得花钱,却舍得拿钱去接济乞丐。被接济的乞丐,为二人找了这么个容身处。

    夜里,赵舜崩溃半天,冷静抬头,才抬头认真端详姚宝樱。

    赵舜说得很慢:“我们来汴京,从一开始要杀杜员外,改成接了杀高大郎的暗榜单子。我们来调查高大郎为人,却又开始帮高二娘子逃婚。宝樱姐,就算要赚钱,也没必要赚得这么辛苦。你人好心善,但我怕你上当受骗,吃了大亏。”

    姚宝樱眨一下眼。

    她低头,脸色很静,轻轻嘀咕了一句话。

    赵舜听到她那句话后,怔一下,却没再劝更多了。赵舜只说:“不管你做什么,我肯定会帮你的。让我们看看高家邸图吧。”

    姚宝樱朝他弯眸:“阿舜乖。阿舜先画邸图,我的酥油鲍螺好啦,我闻到香味了,去去就回。”

    姚宝樱蹦跳着跑出屋子去找她的美食,屋中少年则垂下脸。昏昏烛火照得他脸颊晦暗不明,少年眸子静黑神色偏冷,与平时追着少女跑的没心没肺比起,判若两人。

    姚宝樱从窗口瞥到他的模样,她仍是笑吟吟。

    屋里屋外的少男少女,都在想姚宝樱方才和赵舜说的那句话——“不能因为他,改变我。”

    是了。

    一朝被蛇咬,十年怕井绳。

    姚宝樱的旧情郎是那样心机叵测之人,姚宝樱痛恨那人的伪装,却又确实在那人那里得了大教训。姚宝樱花了三年时间才敢重出江湖,维持这份侠骨仁心,已然是很了不起了。

    可是赵舜又想,善良的人容易被利用、欺负,他得跟着保护宝樱姐才是。

    --

    同样的深夜,张宅中张二郎的院落书房中,长青也在向张二郎汇报今日战绩。

    给杜员外出主意,成功完成;抓姚宝樱回来,任务失败。

    张文澜靠着榻边墙,一手手指轻点榻上小几,另一手又在下意识地抚摸自己的腿部,感受腿间痛意。

    一阵风吹,夜里有些凉了。

    张文澜听长青的汇报,在听到那女侠追丢了后,他都不动声色。他只是在听到赵舜又冒出来时,脸色有些不好。

    那个少年郎,到底是什么来头,凭什么一直跟在姚宝樱身边?那少年的三脚猫本事,甚至还不如他。

    姚宝樱在做什么?

    莫不是她就喜欢带着一个废物,照顾废物?

    三年前照顾他,还没照顾够吗?

    他哪里比不上……算了。

    都是小事。

    长青的汇报已经结束。起初,他见二郎越听,脸色越冷寒。但听到最后,郎君竟然重新心平气和,甚至笑出了声:“心肝肉……魂儿来见我……哈,她可真敢说。”

    他仰头闭目,烛火稀疏落在脸上。

    他想得到她那样说话的神情有多灵动,俏皮。他还想得到,傍晚时他与人谈事、约在樊楼,他开窗朝下俯望她,她昂头看他时,少女脸上一瞬间染上的胭脂色。

    她看到他了。

    看到他,她竟然会不自在。

    张文澜眼睫飞扬,重新睁目的眼中流光若金,漾漾间生波。

    长青:“……”

    疯了吧。

    看着像是“疯了吧”的张文澜一边摩挲着微痛的腿部肌肉,一边和长青奚落道:“若我所料无差,她会被你发现,必然是又傻乎乎去帮人做了什么好事,别人未必领情。”

    他柔声:“不过无妨,跑了便跑了。今日是意外,我本就没有今日抓她的计划。”

    这一下,长青意外了:“所以姚女侠说的回来见二郎的话,当真是她胡诌。郎君今日根本不知道她在那里。”

    张文澜心想:这便是心有灵犀。

    昔日二人决裂,她大哭着说她与他毫无默契,互不了解。可二人今日傍晚于汴河偶遇,这就是默契。

    张文澜道:“先安排下月婚事吧,至于她……她已经在一点点进入我的网中了,总有收网的时候。”

    不过,张文澜沉思片刻,又觉得一丝一毫的机会也不能放过。张文澜抬起眸,烛火照得他眼睛濛濛金光,神色微扭。

    张文澜轻声细语:“把机关师打造的那只大鸟笼,运去婚宴上的高家。”

    长青悚然一惊,不可置信郎君竟真的要用那种东西。

    张文澜的手指点着桌上的清水,在平方小几上勾划几个字。清水洌冽,将他笔下那几个字连在一起:

    杜员外,高氏兄妹……然后便是,“我”。

    张文澜盯着桌上几个字,把其他几个字用水抹去,独留一个“我”。

    入我局,陷我怀。身空留,心何去?

    ……这一次,我要你的心。

    --

    四月初五,天日大吉,乃是张家与高家联姻之日。

    论理,张二郎父母早亡,那么当朝宰相,即他的亲兄长张漠,理应主持这场婚事。但张家大郎张漠常年身体不好,平日上朝机会都不多,便连今日这场亲弟弟的婚宴,张漠都不参与。

    倒是皇帝派了昭庆公主去观礼,让昭庆公主代皇室送了贺礼。

    攀上张家,任谁都觉得高氏门楣有望,扶云直上时日可期。于是,不提私下那些龃龉,高家大郎高善声,花了大力气在妹妹这门婚事,绝不能让前来观礼的朝臣、百姓觉得高家寒碜,远配不上张家。

    天未亮,高家华灯已挂,满府彩结栏槛。

    日头方出来些,来登门的客人们多了,高家的丝竹声,奏得更加响亮。

    而张家讲究古礼,早早便派张二郎出门迎亲。只是出府前,张文澜与张家长辈告别时,张家长辈听他咳嗽了两声,再看去,张二郎长身单薄,脸色微白。

    一旁的长青看懂了长辈们的眼色,回答说:“二郎连日夜里开窗写折子,受了凉。”

    几个长辈脸色不虞:风一吹就受凉的体质,暂且不提;大喜之日得风寒,听着便不吉利。

    但不管吉利不吉利,张文澜都悠悠然出门,前去高家迎接新嫁娘。

    用来接亲的花檐子用金钿珠翠装饰,四角垂下绣额珠帘。一眼望去,濛濛如红霞雪雾,看不清里面布置。新郎官出府,绯衣卓然,花胜簇面。

    傍晚时分,红霞铺天。出府窄巷间,车水马龙,人群络绎。侍女们提着花篮隔开人群,去发放金叶子。众人忙着抢金叶子时,张文澜登上马,又侧头掩袖咳嗽两声。

    临出门前,他饮了点酒,好打起精神。想来一个小风寒,影响不了他今日要做的事。

    他朝长青望去一眼,长青颔首,表示一切妥当。

    而结亲队出门,乱糟糟的人流中,众人便注意不到,长青带着几个侍卫悄然离队,抄小路前往高家,并未与他们郎君同行。

    从张家到高家,重重繁闹中,姚宝樱终于挤入了高家。赵舜去做其他布置,姚宝樱溜入了新嫁娘的闺房中。

    黄昏时,屋中灯烛已经晕然。高善慈冠帔灼灼,裙裾下露出尖尖珠履,她手持珍珠却扇,坐于床端。吉时一点点接近,围着她的嬷嬷侍女们吵吵着吉祥话,高善慈则频频朝贴着“囍”字的窗扉看。

    在她握着却扇的手再一次被汗水打湿时,她听到一个少女声音插入人中:“新郎官马上要来了,新嫁娘要去更衣吗?”

    高善慈猝不及防抬眼,满目彤光中,她看到了姚宝樱——

    少女冲她笑。

    高善慈提着的心脏一下子回去一半,周围嬷嬷侍女尚且狐疑。不知道姚宝樱怎么做的,她轻轻松松几步就挤过一群人,牵住高善慈的手,要带新嫁娘去更衣。

    旁边嬷嬷欲拦,姚宝樱回头,俏容一沉,训斥:“放肆!我家郎君的车驾被堵在外面,怕新嫁娘等不及,要我提前来看,你们敢拦?”

    众人看这小娘子生得清秀又伶牙俐齿,当下信了:“二郎真是体贴。”

    姚宝樱趁乱抓着高善慈的手,沿着后门跑入一层层廊庑,越走越快。

    为了混淆眼目,姚宝樱今日穿着碧青色上衫,系一条胭脂红罗裙。她发挽小髻,乌鬓插满流苏钗子,如此再和高善慈走在一起,新娘与平常小娘子间的界限,便越来越模糊。

    一路春幡雪柳,仆从遍布。曲乐声声中,姚宝樱抓着高善慈疾走,眼角余光看到各个旮旯都是逡巡侍卫。

    高善慈抖着唇:“我走不了……”

    姚宝樱轻笑:“相信我。”

    两个小娘子在廊下找路,姚宝樱往廊口花墙外一瞥,瞥到了堪堪挤在人中的赵舜少年。隔着草木假山,赵舜朝她轻轻一点头,转身溜入人中,去制造混乱、寻找机会。

    姚宝樱和高善慈缩回穿廊,突然听到外面司仪唱道:“新郎官到——”

    姚宝樱心脏一咚。

    --

    张二郎在高家下了马,身子微晃。高宅门前所挂的灯笼光惨红,他因风寒而骨缝犯冷,又因之前饮的酒而半身发烫。

    高宅前花阵酒池,张文澜在簇拥下踏上府门前的青布毡席。在高善声引路时,有一个梳着黄包髻的嬷嬷凑上来赔笑:“二郎真是细心,特意送了侍女提前入府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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