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星澜传奇

再次相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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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赐婚的旨意一道接着一道落下。

    皇帝陛下接连颁下两道圣旨后,还有一道是赐予大皇子陈景乾的,他可迎娶林丞相之女林柔儿,婚期为半年后的吉日。

    消息传出时,我正陪着母亲在宫中谢恩。陛下并未召见我,只命人赐下了金锁玉佩、各色玩物锦缎,赏赐倒是极丰厚。太后倒是一如既往地热情,把我唤到身边,握着我的手,问我读了什么书、有没有学写大字,又笑着说要赐我一只西域来的小白兔还有小马驹。

    我很高兴,于是笑着更加愉悦,嘴也是抹了蜜的对着太后说了许多马屁话以作谢恩。

    后来,她叫母亲留下说话,便吩咐宫人将我带下去歇着。

    我一边坐在偏殿里吃茶点,一边回味那道圣旨和太后眼里的深意,忽然就想明白了一件事——

    韩家那场声势浩大的闹剧,恐怕并非他们一家能掀起的风浪。

    背后真正推波助澜的人,是谁,自然是大皇子。

    可是他哪来的把握林家一定会配合呢!?

    而谢贵妃又为何不去争一争,而是莫名其秒的请旨与我们家婚配。

    这放一放这个疑惑,我忽然意识到,自己当初引沈家与韩家两位贵女落水的一番“小动作”,或许因着闹出来早被几个宫里老狐狸们查的一清二楚。

    是我无心插柳,替大皇子破局?还是大皇子借题发挥,我不过是一枚被人顺手拿来用的棋子?

    如此,不止他,太后、皇帝,可能都知道了我那点小动作。

    我默默地抹了一把额角并不存在的汗。

    有些……尴尬。

    原来我在他们这些人眼中,早就是透明的。

    ---

    半年后的大公主陈景珠的及笄礼上,我原本困惑的疑点终于明晰了。

    我年满九岁,随同母亲一起入宫,参加大公主陈景珠的及笄礼。

    那天御花园中,百花竞艳,宫女太监行走其间,香风阵阵。我原本只想找个地方偷闲歇歇,却远远瞧见花影摇曳中,一对男女站在桃树下。

    男子一身墨青常服,身姿挺拔俊朗,正是大皇子陈景乾。

    而那位与他并肩赏花、言笑晏晏的少女,肤白若雪,着杏黄纱裙,眉眼间带着世家女的矜持与娇柔——林柔儿。

    两人隔着花枝低语,气氛暧昧得像画里的春景,若说两人是第一次见面我是不信的,肯定早就有了首尾。

    我眯着眼正看得津津有味,忽听身后一道声音低声问:“好看吗?”

    我吓了一跳,转头,竟是大公主陈景珠。她生母早逝,养在谢贵妃宫里,谢贵妃待她不咸不淡,但是我知晓她与二皇子陈景琛还算亲厚。

    她站得极近,眸中含笑,唇角微挑,像早就料到我会偷看一样。

    “你知道林柔儿几岁了吗?”她忽然问。

    “……十五了。”我老实回道。

    “对,她十四岁的时候就等着了。”大公主陈景珠轻声道,像是与我闲聊,道:“只不过是等谁而已——大皇兄,还是二皇兄。这种事大家心照不宣。”

    “可韩家一闹,林家沉得住气,大皇兄早就私下时与林柔儿说上话了,引得她春心萌动。随后大皇兄又对着林家长辈发了誓,一生只有林氏一人为正室嫡妻,嫡子也是林氏所出。婚后五年之内不纳旁的女子。”

    我沉默,忽然明白过来。大皇子年满十八岁了,房里也还没有人,这让他在女子娘家眼里,是十分难得和讨喜的。

    谢贵妃是知道了大皇子与林柔儿早就私相授受,也知晓韩家后面是大皇子。郎有情妾有意,二皇子就没必要横差一杆子了。

    这下一切都合理了。

    二皇子陈景琛也是无奈才接受了才十岁多的我,而不是心理变态……看上了还是孩童的我。

    宫里的局、外头的势、人心的权衡,全都掺着利与弊,阴差阳错,却又理的清清楚楚。

    光阴荏苒,转眼二年多了。我已经十三了。而沈家贵女也十五岁了。也不知道当年落水后她经历了什么,先是在家里待了一年,之后才重返学堂,这一重返,我发现她变得娴静许多,人也渐渐长开,虽然我还是能从她眼里看出对我的不喜。但我也不在乎。

    三公主陈景璇也满了七岁了,这孩子啊,仿佛是被天雷劈开了脑袋生出来的,满身精力和古灵精怪的主意。我初见她时,她正蹲在御花园的一丛花下,撅着嘴掰着花苞的脑袋数蚂蚁,任凭李贵人和嬷嬷如何唤她,她也一边应着一边玩耍着。

    如今到了学堂,女夫子在后头喊得喉咙冒烟也使唤不动她。

    这学堂里,一些年长的都嫁人,亦或是待嫁,如今我与沈家姑娘倒是变成了比较年长的,只是她不爱管事,而我见女夫人急的满额都是汗,便出言为难解围,道:“你喊破喉咙,她也未必肯回来,不如让我试试?”

    女夫子摇头叹气,这里也只有我与皇家关系不错,将来还是二皇子妃,恐怕能出面制住公主的也只能是我。我大约用了半个时辰,众人就看到我就牵着三公主的小手回来了,身后是被她踩得七零八落的花丛。

    她其实并不难带,只是没人愿意陪她疯、陪她跑、陪她爬树爬墙、拿花枝当箭,石子当弹弓。可我不一样,我不是公主,也不是寻常贵女,我是何之宜,一个仗着母亲是安国县主的“张牙舞爪小狐狸”,从不按理出牌。

    从那日后,三公主就缠上了我,哪怕上课也要我坐在她旁边。她是学堂里的小霸王,我成了她的“驯兽师”。

    后来女夫子悄悄对我母亲说:“三公主每日能老实听课两个时辰,全仗何三姑娘了。”

    我母亲只是轻轻一笑:“这丫头儿时与三公主一般脾性,想是遇到相同的倒是说得上话。”

    就这样,我们在学堂一起快乐的度过了小半年。弹弓、秋千、跳石子、捉迷藏、拉花绳……只要能耗掉三公主那滔天的精力,我都试过,渐渐地,她也能坐得住了,还能背出《女训》、《内则》,女夫子连连感叹是“奇迹”。

    这日宫中传来消息,说是在边关两年前接替二姐夫顾将军的曹氏嫡子,立了战功。

    消息传来时,正值宫中小暑,树影婆娑,蝉鸣不休,我因着学堂里与三公主结下的友谊,后来发展到我时常进宫与她一道玩耍。因着每次我都是去太后宫里,李贵人也高兴三公主能在太后宫里时常待着,便也极是高兴的时常差人送来吃食。也会表扬三公主。三公主越发与我亲厚起来。

    我们在太后宫里做荷花灯。太监匆匆而来禀报,说圣上龙颜大悦,赐了曹将军五等子爵之位,并命人起草调令,让他回都授职。

    可谁知,这曹氏嫡子却上了一道折子,辞了回调的旨意。他在奏章中言辞恳切,言道“功勋未足,难堪此荣”,愿意继续戍守边疆,再立大功,待两年后再返京成亲,不负皇命,不负韩氏四娘子一片深情。

    这消息传得极快,韩家也未多说什么,只命人低调谢恩。倒是京中几位贵女开始议论纷纷。

    “韩家四娘子也不过中人之姿,倒有将军愿苦等四年不娶旁人。”

    “啧,说到底不过是那场落水戏演得好,让人记了一辈子。”

    “你说那曹家小将,是不是早就心悦韩氏了?”

    我听着宫人絮语,倒没作声,只是慢慢理着手中彩线。

    心中却冷不防地生出一丝念头——这韩四娘子这般气性的女子,这两年不曾来学堂,说是待嫁,如今这般,也不晓得她是何反应。亦或她成了家中掺和皇子争斗的牺牲品!?

    曹家虽非勋贵老族,但祖上三代也是将门,在朝堂军中也算扎实。如今帝王与皇子皆是给机他,若曹氏再立军功,定能带领曹家上一个台阶。如此,他不急着迎取韩氏确实符合曹家利益。

    道理上讲,韩四娘子,十六岁,正当好年华,二年后十八嫁人,正是凤冠霞帔、满城风光。

    但事实上有没有另一种可能……

    我低头,继续理线,却突然觉得女子真是可怜!身如浮萍,半点不由人。但这点唏嘘,很快就烟消云散了。

    因为赏花宴上,她出现了,而她一出现,说的话属于狗嘴里吐不出象牙。

    韩氏老四的那张嘴,还是一如既往的毒。对我的敌意与不善丝毫不减。

    赏花宴上,阳光正好,百花争艳,贵女们个个衣袂飘飘、珠翠满头,花下莺声燕语,本是说笑赏景的时节,她却偏偏不肯让我好过。

    她端着花盏,半倚着亭柱,声音不高,却故意压得清清楚楚:

    “二皇子如今十八,正当年少气盛,若说纳妾,怕是早就该有几个了吧?偏偏什么都没有,只等着何家那位年年还在学堂里背《女训》的小姑娘……啧,我倒是佩服得紧,也不知道那位何家小姐,是打算几年后嫁进门喝妾室茶,还是直接晋级当娘?”

    话一出,贵女们的笑声顿了一下。

    我坐在石凳上,轻轻拨着手中的糖藕片,倒也不急着回嘴。

    她韩四娘子十六岁,正是少女心气最高之时,眼看着曹氏将军立了军功、朝中嘉赏,自己快要风风光光出嫁,她那颗心自然是飘得厉害。可她偏偏愚笨,她就没想到她这个婚事来的不情不愿,如今曹家推辞,说的虽好听,其实出拖拉之嫌。

    可惜,她看不明白。

    我抬眼看她一眼,微微一笑:“是啊,韩四姐姐说得也有理,等我家中觉得适龄时,皇子殿下已弱冠多年,想必早就女子满园、子女绕膝了。我年少,自然是对此无法置喙,不过倒是你韩姐姐,年岁正好、又是娇花美人,若将来曹将军出征凯旋、得封列侯,也不枉你苦等这几年。”

    “只不过——”我语气微顿,悠悠道,“他若真封了侯,那可就得娶个门当户对的。到时候若是被皇上赐了宗室之女一同侍奉,韩姐姐的这番苦等,怕是白等了。”

    此话一出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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