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02
“哎呀，怎么湿成这样？”
客厅里，穿着雍容的中年女人从一身湿气的禾月身边走过。
“没事。”禾月微微颔首，端起红酒抿一小口，香味涌进喉咙。
菜已经上齐五分钟，却迟迟不开餐，这栋别墅的男女主人对此没有任何表示。
“小王啊，下这么大的雨你就把车开进学校去呀！曌曌淋成这样，会感冒的。”女主人夸张的调调在很远处响起。
禾月险些失笑，原来刚才那句关切的话不是冲她讲的。
她不想坐在这里的。
自从她言明想要出国留学，他爸就四处托人找关系，最后求到这里来。
其实这种事，随便找个机构就行了。
可她爸非想着，两个人一起出国能互相照应。打听到合作三年的生意伙伴有个女儿准备在今年出国，恰好又是同一所学校，硬拉着她过来求人。
“让司机直接开到他班门口好喽。”坐在主位上的男人没好气地囔着，“十八岁了，连伞都不会撑吗？”
禾月揉了揉酸涩的太阳穴，只想快些离开。
她不需要和谁结伴。
更何况是这种下雨不会撑伞的大小姐。
想着，肺部忽然涌起一股凉气，禾月不合时宜地咳嗽两声，“咳咳。”
男人冷峻的目光忽然转为柔和，“小月来的路上也淋雨了呢。”
“是啊，她们这些女孩家的身体就是比较娇弱，许总何必动气呢。”
浅野顺利地抛出话题，起身拉女儿身旁的椅子，招手道，“来，你们同龄人坐一起……”
转头，看到许夫人身旁的男孩子，他先是一愣，又默默地将椅子推进桌里，尬声问，“呃，这个是？”
许曌一眼看到座位上的禾月，轻轻推开浅野摁在椅背上的手，“叔叔好，我是许曌，今年准备去英国留学。”
浅野摸着额头，满脸错愕，“哎呀，老许是我搞岔了，我以为你家也是个闺女。”
“我是有个闺女呀。”许呈揣着明白装糊涂，“她啊，非要去当什么无国界医生，整天都不着家，去年初还带回来个女朋友，可给我愁的呀。”
浅野细细一想，觉得哪里都不对劲，嘴上附和道，“嗐，现在的孩子都有自己的想法。”
“许曌。”
许呈轻唤一声，没有任何回应。
偏过头，看到自己儿子像癞蛤蟆一样，盯着人家女儿看，眉头顿时拧成二股，低吼道，“许曌！”
许曌还是半点反应没有，动筷夹起一块排骨，放进禾月盘中，“这莲藕是我最喜欢吃的，你尝一尝。”
浅野也察觉到了一丝微妙。
“哈哈哈。”许呈笑着说，“就让我儿子和你女儿一起去英国读书，我看他们两个挺投缘的。”
“算了老许，本来以为你家也是个闺女呢。”浅野说，“这男孩子和女孩子待在一起还是有很多不方便的。”
“听出来了，你这是嫌弃我家是个臭小子。”许呈假装不快。
“没有的事。”浅野张口否决，心里想着周旋的法子。
“没有就行。”许呈循循善诱，“男孩子个头大能拎包，而且曌曌在英国待到十二岁才回来的，他舅舅家百分之九十的产业都在那边，一家人已经在那里定居了，去了就当自己家。”
说罢，他不给人拒绝的余地，朝向儿子说：“许曌，去了带月月和嫋嫋表妹一起玩啊。”
许曌接话道：“嗯。”
“这……”
被父子俩这套组合拳搞得措手不及，浅野不知说什么才好。
“听说你最近在看房子。”许呈话锋一转，问道，“隔壁那栋别墅还没出售，要我帮你问一下吗？”
透过客厅的落地窗看去，一排阔气独栋别墅的倒影投射在湖面上，四处散发着金钱的气息。
“能行吗？老许。”浅野早就想买了，只是一直够不着购房资格，“买这里的房子不是要资产证明吗？”
“我给你做担保，怕什么？”许呈说。
“那谢谢许哥了。”
两人说着客套话，一道骄蛮的声音横插进来，“爸，我饿了，吃饭。”
许呈横瞪儿子一眼，“过来，我和你说两句话。”
“就帮你到这里。”
“谢谢爸。”
许曌笑得眉眼弯弯。
家里人思想比较开放，自从他喜欢上禾月起，就毫不客气地通知了家里的每一位成员。
包括此刻在他脚边打滚的哈士奇。
“浅野待会吃完饭，来我书房看合同。”许呈在公司用过晚餐，现在不是很饿，干脆回书房处理工作。
浅野迫不及待地想把妻子，接进a市最贵的小区养病，自然是没吃两口，就跟上去了。
禾月知道父亲的想法，什么都不管，只顾闷头吃饭。
“真没想到会是你。”许曌捧着脸，斜目偷看她的神情。
“放心，我不会和你一起去的。”禾月边吃边说，丝毫不在意形象。
“一起去也没关系的吧。”许曌失望地说。
“曌曌去穿件外套。”许夫人从卧室走出来，站在两人身后。
“我不冷。”许曌说。
“不可能不冷。”
“阿姨，我先走了。”禾月吃了三分饱，起身打断他们的争执。
“你去哪？”许曌腾地从椅子上站起，“去找你男朋友吗？”
许夫人笑容一顿，一巴掌扇在儿子嘴上。
禾月缓慢地转过头，看着他的眼睛，问，“你说谁？”
许曌耷拉下脑袋，狭长的眼缝里满是情绪，音调委屈又黏糊，“今天帮你扫地的那个人亲口说，他是你男朋友，让我离你远点。”
“沈阙果然是个贱东西。”禾月小声嘟囔着。
许曌又问：“你以后是不是要当我邻居？”
许夫人两眼一黑，退站到一边去。
长辈在场，禾月出于礼貌，告知道：“我不和爸妈一起住。”
他紧追不舍，“那可以加一下微信吗？”
看到从电梯里走出的人，禾月点了点头，“可以。”
她象征性出示一下收款码，又飞速地收回手机，上前迎住一脸喜色的父亲，“我们回去吧。”
“好。”
购房资格有了，浅野想着赶快回去筹钱，没有心思在这里多做停留。
车上，他忽然说起，“没想到许总家是个男孩子。”
第一次正式聊起这个话题，禾月很认真地说：“我有钱，你要是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国外，我可以请保镖。”
“这不是钱的问题。”
浅野当年一气之下离家出走，吃过北漂的苦，知道独自在异乡是什么滋味。现在经济条件允许的情况下，他不愿女儿感受到一丁点为难。
禾月说：“我可以带安淑一起去。”
“阿淑没出过国，她爸还在服刑期……”
“那随便吧。”
想做的事情就一定会去做。
禾月也懒得争辩，盘起腿，斜身靠向椅背。
当初让父亲收养安淑，一切都准备好了，可是安淑的生父不同意。
最后事情没办成。
小小的安淑也意识到了两人到底不是一家人，对她产生了距离感。
前不久，安淑的奶奶离世，安淑宁愿出钱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合租，也不肯搬进禾月家里，害怕给她添麻烦。
“哎。”
想到这里，禾月忍不住叹了口气，侧颈望去，巨大的广告牌上流转着她最精美的照片。
那是一则粉底液广告，娇嫩的皮肤由粉色腮红点缀，如泛着光泽的果肉。
可谁能想到粉黛装饰下是粗糙的黄皮呢。
禾月常常想，如果那些自诩真爱粉的人见过她躺在病床上的样子，还会喜欢她吗？
……
接下来的几日，禾月没有去学校，一如往常参加拍摄，赚钱攒钱。
疲倦如潮水没过头顶，摄影棚里的灯光刺得眼睛生疼。
“禾老师，您真的不考虑签约公司吗？像您这种自带粉丝的，签的合同肯定不会和新人一样，绝对不会有霸王条约。”
一坐下休息，个别传媒公司的说客就捧着合同过来说服。
“不考虑。”禾月坐正身体，目光越过他们，寻找助理。
“好的。”
说客被拒绝了，也不气馁，扭着腰肢去接触其他可发展的新人。
直播行业兴起，不少人盯上它的暴利。资本家借助它引诱一些刚入局的小白鼠，签署霸王协议。
禾月初中时就识破了其中的诡计。
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平白无故地教你赚钱，能被展示出来的赚钱渠道，早已经无法盈利了。
“小月，手机给你。”
男助理小赵比禾月年长几岁，是个应届大学生，刚来的时候一口一个老板地喊，禾月听着别扭，索性让他随便改个称呼喊。
禾月接过私人手机，滑开，当即看到班级群里的消息。
045许曌：@001禾月不是要加我微信吗？
045许曌：你玩我呢？
020牛源：做梦了？接着睡吧，孩子。
…
“不是。”禾月撇撇嘴，手指快速翻过这几日的信息，“他有病吧！”
“嗯？”小赵递水杯的手一顿。
“没事。”
禾月缓缓地摇头。
思来想去，她通过班级群加上许
“哎呀，怎么湿成这样？”
客厅里，穿着雍容的中年女人从一身湿气的禾月身边走过。
“没事。”禾月微微颔首，端起红酒抿一小口，香味涌进喉咙。
菜已经上齐五分钟，却迟迟不开餐，这栋别墅的男女主人对此没有任何表示。
“小王啊，下这么大的雨你就把车开进学校去呀！曌曌淋成这样，会感冒的。”女主人夸张的调调在很远处响起。
禾月险些失笑，原来刚才那句关切的话不是冲她讲的。
她不想坐在这里的。
自从她言明想要出国留学，他爸就四处托人找关系，最后求到这里来。
其实这种事，随便找个机构就行了。
可她爸非想着，两个人一起出国能互相照应。打听到合作三年的生意伙伴有个女儿准备在今年出国，恰好又是同一所学校，硬拉着她过来求人。
“让司机直接开到他班门口好喽。”坐在主位上的男人没好气地囔着，“十八岁了，连伞都不会撑吗？”
禾月揉了揉酸涩的太阳穴，只想快些离开。
她不需要和谁结伴。
更何况是这种下雨不会撑伞的大小姐。
想着，肺部忽然涌起一股凉气，禾月不合时宜地咳嗽两声，“咳咳。”
男人冷峻的目光忽然转为柔和，“小月来的路上也淋雨了呢。”
“是啊，她们这些女孩家的身体就是比较娇弱，许总何必动气呢。”
浅野顺利地抛出话题，起身拉女儿身旁的椅子，招手道，“来，你们同龄人坐一起……”
转头，看到许夫人身旁的男孩子，他先是一愣，又默默地将椅子推进桌里，尬声问，“呃，这个是？”
许曌一眼看到座位上的禾月，轻轻推开浅野摁在椅背上的手，“叔叔好，我是许曌，今年准备去英国留学。”
浅野摸着额头，满脸错愕，“哎呀，老许是我搞岔了，我以为你家也是个闺女。”
“我是有个闺女呀。”许呈揣着明白装糊涂，“她啊，非要去当什么无国界医生，整天都不着家，去年初还带回来个女朋友，可给我愁的呀。”
浅野细细一想，觉得哪里都不对劲，嘴上附和道，“嗐，现在的孩子都有自己的想法。”
“许曌。”
许呈轻唤一声，没有任何回应。
偏过头，看到自己儿子像癞蛤蟆一样，盯着人家女儿看，眉头顿时拧成二股，低吼道，“许曌！”
许曌还是半点反应没有，动筷夹起一块排骨，放进禾月盘中，“这莲藕是我最喜欢吃的，你尝一尝。”
浅野也察觉到了一丝微妙。
“哈哈哈。”许呈笑着说，“就让我儿子和你女儿一起去英国读书，我看他们两个挺投缘的。”
“算了老许，本来以为你家也是个闺女呢。”浅野说，“这男孩子和女孩子待在一起还是有很多不方便的。”
“听出来了，你这是嫌弃我家是个臭小子。”许呈假装不快。
“没有的事。”浅野张口否决，心里想着周旋的法子。
“没有就行。”许呈循循善诱，“男孩子个头大能拎包，而且曌曌在英国待到十二岁才回来的，他舅舅家百分之九十的产业都在那边，一家人已经在那里定居了，去了就当自己家。”
说罢，他不给人拒绝的余地，朝向儿子说：“许曌，去了带月月和嫋嫋表妹一起玩啊。”
许曌接话道：“嗯。”
“这……”
被父子俩这套组合拳搞得措手不及，浅野不知说什么才好。
“听说你最近在看房子。”许呈话锋一转，问道，“隔壁那栋别墅还没出售，要我帮你问一下吗？”
透过客厅的落地窗看去，一排阔气独栋别墅的倒影投射在湖面上，四处散发着金钱的气息。
“能行吗？老许。”浅野早就想买了，只是一直够不着购房资格，“买这里的房子不是要资产证明吗？”
“我给你做担保，怕什么？”许呈说。
“那谢谢许哥了。”
两人说着客套话，一道骄蛮的声音横插进来，“爸，我饿了，吃饭。”
许呈横瞪儿子一眼，“过来，我和你说两句话。”
“就帮你到这里。”
“谢谢爸。”
许曌笑得眉眼弯弯。
家里人思想比较开放，自从他喜欢上禾月起，就毫不客气地通知了家里的每一位成员。
包括此刻在他脚边打滚的哈士奇。
“浅野待会吃完饭，来我书房看合同。”许呈在公司用过晚餐，现在不是很饿，干脆回书房处理工作。
浅野迫不及待地想把妻子，接进a市最贵的小区养病，自然是没吃两口，就跟上去了。
禾月知道父亲的想法，什么都不管，只顾闷头吃饭。
“真没想到会是你。”许曌捧着脸，斜目偷看她的神情。
“放心，我不会和你一起去的。”禾月边吃边说，丝毫不在意形象。
“一起去也没关系的吧。”许曌失望地说。
“曌曌去穿件外套。”许夫人从卧室走出来，站在两人身后。
“我不冷。”许曌说。
“不可能不冷。”
“阿姨，我先走了。”禾月吃了三分饱，起身打断他们的争执。
“你去哪？”许曌腾地从椅子上站起，“去找你男朋友吗？”
许夫人笑容一顿，一巴掌扇在儿子嘴上。
禾月缓慢地转过头，看着他的眼睛，问，“你说谁？”
许曌耷拉下脑袋，狭长的眼缝里满是情绪，音调委屈又黏糊，“今天帮你扫地的那个人亲口说，他是你男朋友，让我离你远点。”
“沈阙果然是个贱东西。”禾月小声嘟囔着。
许曌又问：“你以后是不是要当我邻居？”
许夫人两眼一黑，退站到一边去。
长辈在场，禾月出于礼貌，告知道：“我不和爸妈一起住。”
他紧追不舍，“那可以加一下微信吗？”
看到从电梯里走出的人，禾月点了点头，“可以。”
她象征性出示一下收款码，又飞速地收回手机，上前迎住一脸喜色的父亲，“我们回去吧。”
“好。”
购房资格有了，浅野想着赶快回去筹钱，没有心思在这里多做停留。
车上，他忽然说起，“没想到许总家是个男孩子。”
第一次正式聊起这个话题，禾月很认真地说：“我有钱，你要是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国外，我可以请保镖。”
“这不是钱的问题。”
浅野当年一气之下离家出走，吃过北漂的苦，知道独自在异乡是什么滋味。现在经济条件允许的情况下，他不愿女儿感受到一丁点为难。
禾月说：“我可以带安淑一起去。”
“阿淑没出过国，她爸还在服刑期……”
“那随便吧。”
想做的事情就一定会去做。
禾月也懒得争辩，盘起腿，斜身靠向椅背。
当初让父亲收养安淑，一切都准备好了，可是安淑的生父不同意。
最后事情没办成。
小小的安淑也意识到了两人到底不是一家人，对她产生了距离感。
前不久，安淑的奶奶离世，安淑宁愿出钱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合租，也不肯搬进禾月家里，害怕给她添麻烦。
“哎。”
想到这里，禾月忍不住叹了口气，侧颈望去，巨大的广告牌上流转着她最精美的照片。
那是一则粉底液广告，娇嫩的皮肤由粉色腮红点缀，如泛着光泽的果肉。
可谁能想到粉黛装饰下是粗糙的黄皮呢。
禾月常常想，如果那些自诩真爱粉的人见过她躺在病床上的样子，还会喜欢她吗？
……
接下来的几日，禾月没有去学校，一如往常参加拍摄，赚钱攒钱。
疲倦如潮水没过头顶，摄影棚里的灯光刺得眼睛生疼。
“禾老师，您真的不考虑签约公司吗？像您这种自带粉丝的，签的合同肯定不会和新人一样，绝对不会有霸王条约。”
一坐下休息，个别传媒公司的说客就捧着合同过来说服。
“不考虑。”禾月坐正身体，目光越过他们，寻找助理。
“好的。”
说客被拒绝了，也不气馁，扭着腰肢去接触其他可发展的新人。
直播行业兴起，不少人盯上它的暴利。资本家借助它引诱一些刚入局的小白鼠，签署霸王协议。
禾月初中时就识破了其中的诡计。
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平白无故地教你赚钱，能被展示出来的赚钱渠道，早已经无法盈利了。
“小月，手机给你。”
男助理小赵比禾月年长几岁，是个应届大学生，刚来的时候一口一个老板地喊，禾月听着别扭，索性让他随便改个称呼喊。
禾月接过私人手机，滑开，当即看到班级群里的消息。
045许曌：@001禾月不是要加我微信吗？
045许曌：你玩我呢？
020牛源：做梦了？接着睡吧，孩子。
…
“不是。”禾月撇撇嘴，手指快速翻过这几日的信息，“他有病吧！”
“嗯？”小赵递水杯的手一顿。
“没事。”
禾月缓缓地摇头。
思来想去，她通过班级群加上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