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星澜传奇

情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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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确定了喜欢,就得好好表达。

    千秋尔翻下楼阁,足尖轻点檐角,纵身飞跃去,踏枝踩檐,一颗心在夜风中丰盈而鲜灵。

    鼓胀、饱满、亟不可待的满溢。

    “哪里可写字?”千秋尔双腿倒挂廊檐,向提灯行过的侍女问。

    咚。

    那侍女一惊,手中花灯落地。

    “对不住,我吓到你了。”千秋尔翻身跳下,替她捡起花灯。

    侍女抬眼,只瞧见她双眸明澈,笑容灿亮。

    “姑娘是要用书房吗?”侍女捏起腰间玉牌,“稍等,我问下主人。”

    她背过身,葱白指尖写过空气,书下一行字,推入玉牌。须臾,玉牌发出清光,伴随道清润嗓音。

    “自然可以,小千姑娘是贵客,你等周到照顾。”

    侍女提灯,轻轻道:“姑娘请随我来。”

    另一边,陆歧真面色微沉,捏了个隐匿诀覆上传讯玉牌,径直丢入远处灌木。

    眼不见心不烦。

    -

    离开摘星阁后,段凌霄先去当地天师府报了个消息,说瞧见鬼物来至此处,又在坊市转了数圈,询问小贩与店家可有听闻此处鬼物作乱。

    但众人所言皆是从未。

    段凌霄转而将那驾马车的姑娘外貌讲述,众人又都说没见过。

    段凌霄知晓不可心急,转身回府。

    途经一家烧鸡店,他顿住脚步,打包了只回去。瞧着自己手中的油纸袋,他低声一笑,脚步快了些。

    回府,侍女却说千秋尔在书房。

    “书房?”段凌霄微皱眉,问,“你是说厨房,对吗?”

    侍女闻见他手中的烧鸡香,讶然道:“不,姑娘正是在书房...”

    心想,这少侠不是才用过饭,出门转一圈,又买吃食回来了。

    还张嘴就问厨房。

    段凌霄来到书房,推门一看,那小猫伏案翻书,抓耳挠腮不知在写甚。

    真稀奇啊。

    他缓步过去,放下油纸袋,抱臂俯身,凝望桌案上的宣纸,瞳仁微微睁大。

    千秋尔早就闻到烧鸡香了,抽抽鼻尖抬起脸,舔舔嘴唇又低下头。

    现在可不是吃的时候。

    瞧他在看,她也没羞涩劲瞒着,撤开手让他看全些,仰脸问:“阿段,你们人族告白时说什么人话啊?”

    正是了。

    她那歪七扭八,春蚓秋蛇的爬虫字,竟真是在写情书。

    还说什么人话。

    她这字都不是给人看的。

    段凌霄眉心跳了跳,抿抿唇,拿起那页纸,端详片刻,道:“反正你这些定是不行。”

    他微眯眼,艰难识别字迹,“什么我的家乡有唱词道,‘清晨提杆我出门,见到俏郎给一棍’。”

    “内容与字迹都不行。”

    千秋尔霍然站起。

    段凌霄以为她恼羞成怒,却见千秋尔一拉圈椅,扶着他手臂,躬身做出“请”的姿势。

    “阿段,快来指点我。”

    段凌霄轻笑,一撩衣摆坐下,微抬下颌,就要起势开口——

    “是指点,而非指指点点。”

    千秋尔伸出两指,拦在他脸前。

    段凌霄小声“切”了下,淡声道:“给我研墨。”

    千秋尔取来清水重新研墨,段凌霄则凝眉细读,忽地,语气直直道:“千秋尔。”

    “在。”

    “字怎么这么丑的?”

    千秋尔面色微红,气呼呼狡辩:“哪里丑?”

    “字写得歪歪倒倒,多处无法辨识...”

    “这可以有效保密!”

    段凌霄掀眼,嘴角笑意隐约:“那你的心上是否能解密?”

    “我...”千秋尔捏紧墨条,“所以我请了你来啊!”

    段凌霄敷衍颔首:“你好好研墨,告诉我你想与他说甚,我来用人话翻译。”

    “嗯嗯。”千秋尔没听出他讽刺似的,嘴角一弯,满脸甜蜜,开始讲述。

    “我初见陆公子时呀...”

    段凌霄面无表情听着,余光观她研墨。

    但见那水嫩的食指尖压住墨条,顺时针徐徐而动,起力轻,随后缓缓加重,力道适匀,轻重有节。片刻后轻抬墨条,既没墨浮,也没生沫。

    着实不错。

    段凌霄抬眉。

    “所以我就确定,我喜欢陆公子!就是这样啦,阿段。”

    段凌霄颔首:“你字写得丑,倒挺会研墨的。”

    本以为她忤头忤脑,粗枝大叶,做不来这巧事。

    千秋尔愣了下,垂下眼帘,捏墨条的指尖蜷缩起。

    这再抬眼,那书案前的黑衣少年,陡然一变,成了那位郢中白雪,仙风道骨的威严人物。

    “乐尽仙友。”他推来三四本折子,递入她视野,语气冷静柔和,“这是仙君们送来的,说你偷了仙鹤,又摘了人家琼果。”

    “你与我说,为何如此?”

    千秋尔坐在案前,轻掀下眼,见那压在折子上的手,冷白修长,指骨如玉,好像随时都会冒出丝丝寒气。

    她低低道:“我没有偷...我只是想知道好运仙君是否总能好运,就...”

    “就什么?”他轻轻问。

    千秋尔左右食指绕圈,嘟囔道:“我就把他的仙鹤藏起来了...”

    说完,悄悄去觑判官的神色。

    他并没看她,始终淡着眉眼看折子,眼睑微垂,侧脸如霜,洁净高寒。

    “这样啊,”他若有似无颔首,“但你可知,那日好运仙君是去参加祈福大典,那里不允许法力飞行,只能乘仙鹤。”

    他扭过头,正瞧见她飞快垂脸,躲开他视线。

    “乐尽仙友,你偷了他的仙鹤,他可是会去迟的。”

    千秋尔想到什么,鼓起腮帮憋笑,瞳仁乌黑饱满。

    判官不问也不斥责,一双清凛的眼就静静瞧她。

    “噗——”千秋尔忍不住了,哄笑出声,握拳捶桌,“啊哈哈哈,难道你不知,他最后有司命相助吗?”

    司命丢给人家一只大山猪,那好运仙君便骑着猪去了,大典结束后,司命还来找她,一个劲夸她做得好。

    “长乐夸你做得好?”判官声音低沉,这时才带了些冷冷的审问感。

    他唤来仙童,不一会儿就找来司命。

    随后,两张书案并排,她与司命分别坐下,都被罚写反省检查。

    “乐尽,你完了。”司命咬牙。

    千秋尔咬着笔端,无辜眨眼:“天宫人都知道,判官审讯严厉,我这一时不察走漏了口风...”

    “我会信吗!”司命一折子拍她脑门,“少装那副傻猫样子,他们信你,但你骗得了我吗?”

    千秋尔眼珠一转,嘿嘿笑起:“老友老友,有福同享嘛!”

    “你偷佛仙琼果时,有与我同享吗!”司命抬手,捏着折子狂拍她脑门。

    千秋尔叼着笔,抱头哀嚎:“所以我要写两份检查,你只需一份嘛,哎呦哎呦,别打我了,长乐仙君饶命啊,呜呜呜...”

    司命手一顿。

    不对,这臭猫怎么可能打不还手?

    他脊背发寒,转眸望去,正见外出的判官回来,木簪挽发,长身鹤立,端着一碟果盘站在不远处,微皱眉,冷眼盯他。

    司命脸色一沉,低眉看去,就见发髻散乱的千秋尔抱头,瞳仁晶亮含笑,幸灾乐祸的挑衅意味不言而喻。

    “长乐,去隔壁。”判官走来,将琼果瓷碟放到千秋尔桌边,寒声道,“再将天宫手册的仙君篇誊抄两遍。”

    司命轻哼站起,走前意欲顺个琼果,手才伸出,就被判官打掉,气咻咻离开。

    “乐尽仙友,百植园也有琼果,若愿意可去摘。”判官拿出枚令牌,倒扣摁在她桌沿,定定瞧她一眼,便拂袖坐下。

    正坐在司命方才的位置,与她并肩。

    千秋尔不由挺直脊背,浑身不爽,叼着的笔尖也取下了,没了玩闹心。

    她捏起墨条,着手研墨。

    廊外蝉鸣声声嘶嘶,迭起热浪,灿亮夏光折过雕花窗扇倾落,满室光尘浮荡,静谧明媚。

    却也深沉。

    千秋尔盯着转动的墨条,嘴角逐渐绷直。

    她的研墨技巧,全是身边这位判官把手教的,只不过那时,她与他还很亲昵,他也...还不是判官。

    执笔、蘸墨、书字。

    他教会了她研墨,却怎么也教不会她写一手好字。

    千秋尔若不说话,他俩之间便完全沉默。

    判官端坐书案前,审阅折子,天宫近来案件不少,他却先处理了她的“偷鸡摸狗”。

    “判官大人,我写好了。”片刻后,千秋尔递来两篇检查。

    判官接过,垂眼静瞧。

    不知是他性子本就严谨,还是怎的,他看得专注而缓慢,一字一瞧,面无波澜。

    时间便这样过去许久。

    蝉鸣鼎沸中,千秋尔站在案前,轻蹙眉,不耐烦地拿手扣桌沿。

    “好。”判官颔首。

    千秋尔抬起脸,笑笑:“那我走了。”

    言罢,一步转身,化光遁去。

    ——极其不礼貌,亦是最迅疾的离去方式。

    判官眼神轻淡,凝望她消失的方向,看那朦胧闪烁的光尘寂寥飘浮,半晌,才垂眼。

    这一眼,落向她方才所用书案。

    桌沿上,那碟琼果原样如初,没动一颗,而那块令牌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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