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星澜传奇

离无音(壹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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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到此,枯骨爪嗓子又些干涸,停顿小会,拿下腰间水袋喝了几口:“试想这种极大的诱惑,谁能忍住不接受,冯家人当即应下。唯有冯椿娴的弟弟,认为倪重远并非良配,原配亡故不久就新娶继室,在外人眼里,这个继室还是青楼的风尘女子,免不了叫人说三道四。此外,他是家里唯一的读书人,看不惯家人这种卖女求荣的行为,死活不答应。只是连冯椿娴自己都同意这门婚姻,见姐姐是真心悦倪重远,只能咬牙妥协。”

    枯骨爪把水袋递到肖长悦面前,晃了晃,问他渴不渴,肖长悦意料之中要拒绝,奈何身子动不了,只能皱着眉把脖子扭向一边。

    只听他继续讲: “起先,风华坊上下颇有微词,都明言对倪重远此等行为的不满,倪重远力排众议,顶着巨大压力娶冯椿娴过门。婚后,一直拖着未行房事。直到十七年前森罗血弑降临,各大玄门无一幸免,冯椿娴极力要求要跟倪重远一同奔赴战场,在千钧一发生死之际救了倪重远一命。自此内外闲言少了许多,不久后二人就诞下一子,便是你那表弟倪忆迁。”

    风华坊的事也算肖长悦半个家事,枯骨爪说的这些连他都知之鲜少,这种自家事还要从外人口中得知的感觉,实在怪异。

    他瞟了眼比自己高半首的人:“我现在若是问你些别家之事,你恐怕也能如此流利具体地说给我听吧。知道的这么多,就不怕有一天被杀人灭口,死不瞑目吗?”

    “欸,阿悦说的哪里话,纵观苍境上下,想明夺我命的,太明显,我闭着眼睛都能发现;要暗取的,入眠堂之上,找不出更胜一筹者。除非某日天门大开,穹穿要亲自拿我小命,不然,我还有的是机会和时间伴你左右。”枯骨爪不过瘾,把怀中人搂的更紧些。

    肖长悦玄力有限,阵子凝成的云朵开始缕缕消散,月光又一点点穿透下来,恰逢此时,几层树林外传来动静,听上去人数不少。他知道来者何人,给枯骨爪一记眼刀,示意他解除定身咒,后者无关紧要地挑挑眉,不动作。

    “是我门中同修来了,让他们看到我们这样,不太好吧。”肖长悦咬牙小声说。

    枯骨爪:“有什么不好,你脸皮别这么薄行不行,好友之间勾肩搭背很奇怪吗?”

    “不奇怪!”肖长悦恶狠狠道:“大哥,你但凡现在解开定身咒,咱们换个正常点的勾肩搭背,再把我定回来,我都不跟你计较什么了。”

    肖长悦是当局者,但他完全可以脑补眼下旁观者看他们二人的视角。枯骨爪身量比他大些,此刻将他侧身紧紧搂在怀中,二人肩膀胸膛相抵,只能用一词形容最贴切——暧昧至极。

    不信,肖长悦转头问鬼影:“影子精大哥,你说是吧。”

    鬼影充斥满目的鄙视尤其明显,强撑疲惫吐出四字:“不知羞耻。”

    肖长悦回过头的时候,视线内多出一排身着红白门服的玄修,领头的柳云绻怔怔望着他们二人。

    在此期间,没人知道他脑海里闪过多少猜测与念头,半晌,归于一句问话:“长悦,此为何人?你们,在做什么?”

    肖长悦身随意动,枯骨爪不知何时悄悄解了定身咒,他迅速远离怀抱,干巴巴地解释:

    “他…是我在邻疆结识的友人,最近来离遥办点事,便约着出来叙旧,谁知,险些被魔孽暗算。”

    柳云绻上下打量枯骨爪一番,确认没见过此人后便罢,枯骨爪回予浅浅一笑。

    方才,鬼影跟枯骨爪周旋的空档,肖长悦隐匿到树木茂密,月光投不到的暗处,布置陷阱的同时,用识息与柳云绻传音,告知情况,以防应付不过来的万一,提前搬来救兵。能活捉影刹的同时,还能抵御枯骨爪的骚扰。

    柳云绻眼神示意,身后众弟子上前,几条缚魔锁锢住鬼影,将人押离。其间,枯骨爪与柳云绻视线有意无意相交,都想趁这一瞬从对方眼里看出什么,只可惜,双双一无所获。

    这一夜,肖长悦睡在熟悉不过的床榻上却清醒万分,编织着脑海里的千丝万缕,想清楚过后就隔三差五盯着手腕上的链子,迫不及待要把新线索告诉陆辰淼,又怕打扰到他休息。

    好不容易熬到天明。

    陆辰淼刚梳洗整理完,手腕上的同心链亮了,他一抚那方温热,肖长悦的声音立刻传递出来,他没有心理准备,被肖长悦格外大的喊声吓一跳:

    “辰淼,辰淼!大事不得了,我接下来说的话,一定要掏干净耳朵听清楚了!”

    陆辰淼把链子拿远些:“长悦,你先冷静,我会认真听你说的。”

    链子那头传来几组深呼吸,然后道:“咱们之前的想法太局限了,我昨日得到一些消息,思考整理了一整夜,可算捋清了。风华坊好歹也算位列七宗的大宗门,实力强劲,魔孽怎么可能如此畅通地把控住整座浔遥。即便表叔闭关,下面一定也有能干的左膀右臂,不至于让风华坊沦落到现在的地步。而那纸仅有的封城令,眼看是在抵御更多魔孽入侵,保护周边地域,仔细一思,倒更像在为魔孽横行城中提供便利!”

    肖长悦一通话不带喘气,逻辑清晰,很大程度提点了陆辰淼,究其言中之意,是怀疑风华坊暗中与魔孽通气。

    “放心,我会留意的,”陆辰淼犹豫片刻,还是忍不住关怀:“你伤好不久,这几日九朝门民间选拔,要忙的事情很多,你注意不要累坏身子。没有把握的危险不要掺和,浔遥的事也不要思虑过多,照顾好自己的前提下,保护好倪忆迁即可,记住了吗?”

    肖长悦那头安静片刻,传出熟悉的调侃语气:“长这么大活这么久,又跟你朝夕相处几月,头一次发现你也能这么啰嗦。也请陆大少主放心,我自有分寸。”

    话音刚落,房门就刷然推开,陆辰淼回头看见慵懒依靠门框的人,不爽道:“谁教你这么进别人房间的?”

    祁樾满眼清澈见底的无辜:“喂大哥,你莫要血口喷人,我叩门好一会不见你理睬,才斗胆直接开门的。殊不知陆少主正与人通着讯呢。”

    陆辰淼不再责备祁樾,他全神贯注与肖长悦通信,极大可能疏忽了祁樾敲门声,自己却没意识到,只说:“下回敲响些。”

    “那可使不得,都知晓陆公子您好静,敲响了怕搅你清闲,”祁樾看陆辰淼消气了,就迈腿进屋,探头探脑瞅那串发着微光的同心链:“对面是谁,长悦?”

    陆辰淼起先没否认,当见到不速之客跃跃欲试要借此跟长悦说话,立即掌面一抚,熄灭微光:“找我何事?”

    “呵,”祁樾了然哂笑,装模作样:“你伤好不久,不要累坏身子,不要胡乱掺和,不要思虑过度,要照顾好自己~啧啧啧,你真肉麻,这不要那不要的,长悦没有生气吗,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对他管东管西。”

    陆辰淼想起肖长悦先前确实因为他过度关怀不高兴过,最近好像好久没出现这种情况了。他抬头看见祁樾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在眼前晃悠,实在难受,指着门口:

    “滚。”

    祁樾后颈一顿寒凉,这才认怂,有所收敛:“这么跟你说吧,那日被无音吓跑的刘元钦自己送上门来了,无音说有兴趣的都能去看好戏。我特地来问你去不去,附加一句,此人跟浔遥一事有关。”

    若隐若现的,他集中心神,似乎真的听见不远处有嗡嗡闹闹的嘈杂。

    戏台背面,早已落光枝叶的枯树上,刘元钦被五花大捆在那,边上立着几个看管的散修,周边看热闹的自觉腾出一片宽敞空间,没有围的很紧。

    片刻,纷扰消退,散修自后到前自觉让出一条道,离无音一改昨日珠翠满缀胭脂满面的戏装,身着一袭灰白素衣,别有股清淡风采。

    他拿着描摹山水画面的扇,从人群后上前,一双凤眼细细观赏树上之人。周边散修对这种场面已经见怪不怪,今早城中议论声随处可听,此人多年偷来的好名声,在一夜之间崩塌、毁于一旦。

    “在下不知何错之有,要阁下如此大费周章。”刘元钦还算老实,只是泛黄的面色和充满倦意的双目表明,在此之前,他经受了非人折磨。

    离无音一收扇面,苦恼地轻敲脑门,带着无奈长叹:“我就说嘛,能在我不惊园戏台下有一宾之席的,光有财富不够,还得有能耐。你们是怎么选择贵客的,怎么挑了个二百五,连我昨日唱的戏都没听明白。”

    他转身用扇子指一圈周围的散修,故作责备,散修们对其阴阳腔调见怪不怪,轻车熟路地配合挨骂,有的不过瘾,还演的十分夸张。

    刘元钦本就因昨夜那出戏心惊胆战了一晚上,心虚的后背悄悄冒汗,忍不住恼羞成怒:“诽谤,尽是诽谤!离园主,我们无冤无仇,我向来都是兢兢业业恪守本分,从未杀过人谋过财,这些年流传在外的好名声就是最好的证明,难道民间的百姓都是不分是非的傻子吗?你何故要诋毁于我。”

    这段话听的离无音很想笑,刘元钦就是认定他拿不出更充足有力的证据,才敢压着心虚极力申冤,有些人就吃这种声嘶力竭的套路。

    可是他不知道,这个园子里没有一个普通百姓,全是见多识广的江湖散修。

    此等厚颜无耻之徒离无音不欲跟他辩嘴,扇架一敲掌面,刘元钦的神色立刻一僵,逐渐狰狞扭曲起来。

    “纸包不住火,煮久的饺子皮藏不住馅,这个道理,刘老爷不会不懂的。一些你认为石沉大海的事,可万一这块石头足够坚韧,熬过海水腐蚀,直到汪洋大海都干涸,自然而然,便又浮出水面了,不是吗?”

    两个散修搬来梨木雕椅,离无音顺势坐下,另一散修呈上刚沏的香茶,闻气味,和昨日奉给刘元钦的是同一种。

    茶香浓郁,很快飘到刘元钦鼻尖,闻得他瞳孔皱缩,奈何身体里如万千虫爬的痛苦,令他无暇思考,只格外勉强地从牙缝里挤出二字:“为何….”

    离无音很清楚他要问什么,悠然自得地享受一口浓茶,才缓缓回答:“我承认,你还有点脑子,听出我戏里的意思,没敢喝了那杯茶,怕当中有蹊跷。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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