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星澜传奇

第 50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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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抱歉。”晁非面不改色地放下手中的木渣碎屑。

    他甚至没解释一句原因。

    齐金玉假模假样清嗓子:“别闹,哪有两个人一起当峰主的。”

    祝君酌不以为然:“尚师叔虽非峰主,师尊也把半个位置让给他了。”

    齐金玉问:“那能一样吗?”

    祝君酌答:“哪里不一样了?”

    当然不一样,人家是道侣,你我如父子。

    齐金玉这么想了,但没来得及说。

    晁非道:“夜深了,祝峰主该回去休息了。”

    祝君酌双腿交叠、抱臂而坐:“你都不走,我为何要走?”

    晁非起身便出门,齐金玉急急忙忙追了出去。

    祝君酌磨过臼齿,迈开长腿,跟住齐金玉。

    三个大男人并肩走在走廊,略显拥挤。

    晁非率先停下,堵在房门口:“你也回去。”

    齐金玉理性分析:“都这个时候了,怕是没别的空房间,祝峰主……”

    祝君酌重重咳了一声。

    齐金玉想,哦,不用装了。

    他说:“小酒没住的地方,我那间让给他,师尊收留我呗。”

    祝君酌道:“我住你房间,你也住你房间。我小时候就经常跟你挤一屋。”

    齐金玉断章取义:“师尊,你也听到了,小酒嫌两个人住太挤。”

    晁非:“我们也是两个人。”

    齐金玉:“我不嫌弃!”

    晁非:“我嫌弃。”

    齐金玉:“啊?”

    晁非小幅度地笑了笑。

    祝君酌:“呵。”

    晁非不笑了。

    祝君酌道:“元婴修士还要休息?青兰师兄,你同我一间,床让给你,我不用睡。”

    齐金玉哭丧着脸:“你都不用睡,也没必要硬挤房间来了吧。”

    祝君酌道:“你先提议的。”

    齐金玉:“有吗?”

    晁非哼了一声,大概意思是“有的”。

    齐金玉叹了好长一口气:“好吧,那谁都别睡了。月黑风高,适合散步,走,去压马路呗。”

    于是,祝君酌拽住齐金玉,齐金玉拽住晁非,姿势奇怪的三个人走出客栈。

    刚逛完夜市回来的崔不教:“你们这是……”

    齐金玉信誓旦旦:“晒月亮。”

    祝君酌狠拉了一把齐金玉:“她谁?”

    齐金玉实话道:“门主他前辈。”

    都是玄流峰的,没毛病。

    祝君酌将信将疑,晁非神游天外。

    崔不教肩头的小蛇冲祝君酌吐信,她也问:“何人?”

    齐金玉确信道:“齐门主他后代。”

    都是秋素峰的,也没毛病。

    崔不教面露疑色,晁非睨了徒弟一眼。

    齐金玉当机立断:“我们走了,拜托前辈照顾萧逢了啊。”

    他拖着两人行色匆匆,萧逢慢一拍道:“我大概也算长大成人了吧……”

    齐金玉听不到,齐金玉一个劲往前冲。

    把崔不教身份告诉祝君酌也没什么大不了,但他一顿饭吃得脑仁疼,不想解释太多。

    路边摊贩陆续回家,大街小巷暗而空旷。

    齐金玉游荡过三条路,渐渐胃疼。

    安静。

    太安静了。

    他绝对是脑袋被驴踢了,才提议出来走走。

    他们这样的三人组,根本没有一起走走的必要。

    向来沉默不了三句话的齐金玉把嘴巴缝得死死的,今晚的他必定死得很安详。

    除非有人不允许。

    就像——

    “照柳潭。”祝君酌没有征兆地开口。

    眼前月流潭水,波光粼粼,东岸垂柳西倾,临水照影。

    祝君酌道:“明师兄带我来过。”

    明师兄也带我来过。齐金玉后知后觉地回想起来。

    他把临溪城每个角落都玩了个遍,如此偏僻的地方,已是印象寥寥。

    “明师兄说,他娘亲便是在此地遇到他父亲,后来,他舅舅拽着柳树闹了一天脾气。”

    齐金玉对这里的印象立马鲜明起来:“哦,就这个地方啊。难怪了,明师兄带门主和卿师兄路过,起晚了的尚师叔差点把柳条薅空了。”

    祝君酌警觉:“我怎么不知道?”

    齐金玉道:“你入门前的事了,那会儿明氏皇朝的皇帝给明师兄办百岁寿宴,明师兄推脱不掉,干脆叫了一大批人来热闹热闹。”

    他想起来的事越来越多,禁不住嗤嗤地笑:“你不知道,一群胡子半白的老头儿要给明师兄磕头叫老祖宗,明师兄担心他那群老胳膊老腿的小后生闪了腰,再一个个搀扶起来,难得看他手忙脚乱,挺有意思。”

    他们一言一语聊过去的人、过去的事,没有过去记忆的晁非像被时间阻隔开来。

    月光把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,黑影偶有交错,却仍旧显得他踽踽独行。

    “……那场寿宴办得隆重,要不是青藜峰主和生玉峰主闭关,咱们五位峰主都能到场。办完寿宴,我们又住了几日,不光门主他们来逛这里,我跟师尊也在,门主和卿师叔走在最前面,我跟师尊跟在最后面,跟了会儿就跟丢了,师尊——”

    齐金玉侧头,晁非的目光横瞥过来,视线两相接触,晁非匆匆敛回。

    晁非一言不发,祝君酌也不做声响。

    齐金玉开始反思:因为自己话太多了吗?

    还是说,他说的事情,只有他知道?

    他想着想着,也闭口不言。

    怎么会只有他知道?

    什么时候开始,他说的许多事,没有人应答。

    他无声吐出一口气,暗笑自己也会多愁善感。

    早在重生之日起……不,早在成为魔尊的一日一日后,他就该习惯这样的生活。

    他打起精神,却听晁非道:“为何不说了?”

    祝君酌从鼻腔里哼出一声。

    齐金玉顿时耳清目明。

    去他的伤春悲秋,齐金玉只想抱住脑袋,夺路而跑。

    祝君酌刻意炫耀他们师兄弟都认识的明渊,惹晁非生闷气。

    齐金玉没理解祝君酌的用意,提起祝君酌不曾掺和进来的师徒旧闻,又闹得祝君酌不痛快。

    他越发觉得,提议三人出来散步的自己脑子被水泡了两百年。

    齐金玉踢了脚路边的小石子,走两步,再踢一脚。

    不出来散步就更不行了。留在客栈的话,发展到最后,不是三人大眼瞪小眼一晚上,就是大被同眠、床上武斗。

    ——前提是晁非参与。

    晁非要是跑了,齐金玉也跑。

    并且,不是齐金玉自恋,他很肯定,他要是跑了,祝君酌也要跟过来。

    最后,还得发展成眼下的境地。

    齐金玉一脚把石子踢得老远,心底后悔,应该力气小点。

    他要从哪里开始说下去?

    跟丢了的师徒二人不急着联系明渊,而等明渊着急忙慌传讯过来,林照只说二人随处走走,夜半将归。

    那天是上元佳节。

    入夜后,游人更多。

    齐青兰随着游人挤来挤去,不自觉拽紧林照的手。

    单火灵根修士的掌心温度很低,齐青兰不像握着一团火,倒像是握着一柄剑。

    林照很顺从地被牵着,任由齐青兰不分东南西北地穿行在人群里。

    元宵摊的芝麻香味浓郁,齐青兰老远就闻到,哒哒哒跑过去,停在元宵摊前。

    不远处锵啷两声,跑跳着经过的孩子高喊两声“狮子!有狮子!”呼啦啦一群小孩就拥了过来。

    齐青兰和林照都没用灵力打开屏障,被小孩挤得贴在一处。

    林照空出的手半揽着齐青兰,自然而然地充当保护者的角色。

    有时候齐青兰不太理解林照的做法,他一个修士,还能被小孩子伤到不成?

    他安安分分缩在这半个怀抱里,听舞狮的动静由远及近,本就拥挤的人群里传出笑骂,在人群的惊呼过后,向老板娘竖起两根手指:“麻烦来两碗。”

    老板娘应了句“好嘞”,手脚麻利。

    芝麻馅的元宵又烫又甜。

    齐青兰三两口吞完元宵。

    “再来一碗?”林照问。

    齐青兰递出碗,老板娘给他盛了很多。

    “多了多了。”他嬉笑道。

    “送给小郎君的。”老板娘掩着嘴笑,“小郎君坐下后,大家伙都冲着小郎君来,我巴不得小郎君多吃点,再坐会儿。”

    齐青兰故作正经:“那是我师……我哥哥好看。”

    他不打算直接暴露自己修真者的身份,只好把称呼改了。

    改完后又觉好听,暗地里偷摸叫了两声。

    林照面色微红,不知是为了“哥哥”两个字,还是“好看”两个字。

    老板娘笑得更高兴,问:“两位郎君都好看,看着像皇宫里的贵人。”

    齐青兰胡扯:“我同哥哥行走江湖、浪迹天涯,风里来雨里去,贵不了一点。”

    老板娘笑脸一滞,大眼睛里闪过无数种情绪,大约想象了一场大戏。

    林照听齐青兰胡闹够了,放下勺子:“莫听他乱讲。这位店家,我与……”他面露纠结,大抵说不出弟弟这个称呼,“我与他偶然路过临溪城,见城内热闹,便来走走,可有哪处夜景荐与我二人?”

    齐青兰愣住:“不用回去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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