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星澜传奇

我死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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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神仙神仙保佑我,咳咳...神仙神仙保佑我!”城南梅花林深处的小庙里一位少女边咳边说。

    话音刚落,江月捏着手里的帕子低头猛咳几声,起落之间时,掌心留下一片微红。

    “我有钱,我有很多的钱,我给你供奉好多好多香火,我给你重修庙宇。”江月吓坏了,盯着帕子满脸惶恐,惯没了往日王府千金的端庄,“我不想死,求求你别让我死。”

    至于这姑娘是何人,为何在此处,又因何事说出此话,还要从一个时辰前说起。

    “什么破大夫!庸医!无能!呸!”江月从医馆里气冲冲地出来,大夫说她肺疾太重,时日已经无多,“全京城最好的大夫也不过如此!”

    开玩笑,本小姐堂堂平阳王府千金,当朝皇帝的亲侄女,怎会因为这区区小病了却一生!无论是什么法子反正我不能死,我有的是银子,就不信这世界上有钱解决不了的事情!

    她缩在轿子里越想越气,猛地想起前几日一闺中好友告诉她城南的梅花开了,搂着汤婆子撩开轿帘朝外喊:“不回去了,我要去城南看梅花!”

    城南离医馆不算远,只是今日下雪,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才到。

    江月正搂着汤婆子打瞌睡,突然一屡清香晃过鼻尖,她立刻坐直掀开轿帘。

    轿外好景一片,白梅红梅交叠错落,风一吹,只见枝头点点摇晃,随风荡起几枚花瓣。

    “落轿。”江月赶忙喊,“让我下去。”

    轿夫连忙停下,江月弯腰出去,带着梅花图样的绣花鞋从裙摆下露出,踮着尖儿落在白雪上,宛如天上花瓣飘至人间。

    而天公似是不愿作美,顷刻间竟平地升起凛冽寒风,卷着丝丝细雪朝江月扑来。江月正欲开口让丫鬟采摘两三枝带回去,话还没说出口就喝了一肚子风,当即便咳得停不下来。

    丫鬟几次三番劝归,可江月赌气似得偏要迎风而行。

    行至深处,周遭寒意渐浓,江月觉得步子越来越沉,咳嗽一次比一次重,她搂紧几近冷下来的汤婆子,冰天雪地里,小姑娘鼻头冻得通红。

    正欲张口骂人,忽然发现梅花之后藏着一处小庙,主仆二人三步并作两步,看见救命稻草似地小跑上前。

    这庙小而破,许是位置太偏香火并不旺盛,梁上结了不少蛛网,墙皮脱落斑驳。

    虽是陋室,但尚可遮风避雨。

    丫鬟回去喊人,江月自己盯着正中间的神仙石像愣神。这石像不似寻常模样般凶神恶煞心宽体胖,反倒颇有几分俊秀,眉眼间还似乎还带着股韧劲。

    半晌,她突然拎着蒲垫扑通一声跪了上去,想她贵为千金,活到现在还是第一次对着尊石头双手合十。

    “神仙神仙保佑我,神仙神仙保佑我。”她边咳边说,继而扯下腰间当朝圣上在她出生之时亲赐的玉佩,塞进蒙了一层尘的功德箱里,“我给你修庙宇塑金身供香火,能不能求你不要让我死,我不想死!”

    江月的声音气虚飘渺,几近喑哑。

    话音刚落,她正欲起身,庙门被人从外贸然推开,寒风裹着大片大片的雪花倒灌进来,江月瞬间觉得一阵头晕目眩,几欲跌倒。丫鬟见状赶忙上前搀扶,江月这才算是将将站住。

    她一脚深一脚浅,被人半拖半搀往外走,积雪没过脚背,刺骨的寒从脚底直窜全身,冰的她眼前发白。

    正欲开口让丫鬟替她紧紧披风,可世事难料,一片花瓣竟随风灌进口中,恰如一张薄纸卡在吼间,碎雪洒落,江月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猛咳。眼前白光越发刺眼,晃得人头疼欲裂,索性直接闭目养神。

    但谁又曾想到,再睁眼时,自己竟已在众人之外。

    江月看着眼前炸成乱麻的人群和倒在地上的自己。瞬间觉得被人当头抡了一棍,直接楞在原地。

    “什么情况!我不会是死了吧?!”

    就在她不知所措茫茫然间,忽有一人撞在她肩上,江月趔趄间瞟见一名少年,青衣长衫。

    这少年见人要摔!仓惶扶上,手落腰间。

    江月借力站稳,还没等她先发作,那少年倒是先脸红低头,搓着刚收回的手退出去老远:“实在抱歉!小生有要紧之事,一时疏忽撞了姑娘,还请见谅。”

    少年身形如柏,长相俊秀,眉眼温润,可若是定睛细看,却又似玉一般透着一股子坚韧。

    等等!

    这一看不打紧,越看越像方才庙宇里的那尊石像!

    “石像”少年抬头看到也愣在原地:“敢问姑娘可是平阳王府江家的千金?”

    江月嗯了一声问:“你怎么知道?”

    “哎呀!糟了!”少年闻言一拍大腿,急得在原地直跺脚,“我乃前方梅林中的一位小仙,姓木名白。方才正为前几日来托我寻猫的老妇人找猫,突然感知小庙中江家千金病重求平安康健,还丢了一块上好的玉佩给我。急得我赶紧跑回来,却还是没赶上啊!”

    江月听完,震惊之余怒火中烧:“那石头还真是你啊,我正巧要找你算账!前脚刚拜完,后脚就完蛋。”

    木白眨巴眨巴眼,颤颤巍巍往后退了一步:“姑娘冷静,冲动是妖邪之物啊!”

    “冷静?你叫我怎么冷静?”江月连连逼近。

    木白摇摇手一脸无奈,“姑娘息怒姑娘息怒,要不你看这样,我将玉佩退还给你,咱们之间的瓜葛一笔勾销如何?”

    “退还,我让你退还。”江月挥着拳头说一句敲一下,敲完揪起木白的耳朵,手腕一拧带人进庙,“你东西既收,又岂有退还之理,这事儿你接也得接,不接也得接!”

    “这这这,哪有这强买强卖一说!”木白比江月高出一头,这会儿一个大个儿正弯着腰咧着嘴,跟在一小姑娘身后,耳朵被揪的通红,“姑娘你看,我许你全家富贵繁华如何?”

    “我家不缺钱。”

    “那我许二老平安长寿?”

    “他们自会长寿。”

    “那我许你家官运通顺,平步青云?”

    “早就是了!”江月双手环抱胸前。

    “那你想要什么嘛!”木白跺跺脚。

    “我。”江月指着自己,“活!”

    “你干嘛非要活嘛!”木白甩手。

    “...您说的是人话吗?”江月歪着头瞪眼看他。

    “不是,是仙话。”

    江月眼珠子滴溜溜一转,硬的不行打算来软的,“...我长兄战死沙场为国捐躯,现在父母膝下就我这一个女儿,如果连我也没了,他们可怎么办。”

    “...”木白正欲开口说要不我再给您家里送个娃娃的时候,江月抢他一步。

    “现在就算再给二老一个襁褓奶娃,等娃娃长起来都能喊爹娘作祖父祖母。”江月断了他的想法,随即趁势鼻子一酸眉头一皱,抬着水汪汪的杏眼看向木白,“您就行行好,替我这小女子尽尽绵薄的孝心吧...”

    木白看着眼前如清晨坠着露水的花样少女,心头猛地一软,准备好的说辞尽数不见踪影。

    良久,木白啧了一下开口道:“我实话告诉你吧!不是我不想救你,是我救不了你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意思?”江月带着鼻音问。

    “你要我愈疾办事转运赐福我尚且可以,但引魂还阳不在我能力之内。”木白背对供桌,“我们神仙也是有品级划分的,不同的仙阶能力范围不同,擢升要靠替人圆愿累积功德,我现在还没那个本事。”

    “那...”江月心里嘀咕神仙事儿多,脸上却泫然欲泣,“您能带我去找会做这事的人吗?”

    木白看着掩面欲垂泪的江月,心里软得一塌糊涂:“行吧,我带你去求我师傅!但我无法保证他一定会达成你的愿望。只能说可以一试。”

    “他在哪?”

    “西方天境。”

    “...你敷衍我”

    “哎哟怎么会啊我的大小姐,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,若此事可以促成,我也可以攒到不少功德。”木白又一拍大腿,坦诚以待。

    江月收起哭腔,用帕子沾沾眼角:“何时出发?”

    “后日午时。”

    “太晚了,明日便启程。再晚些爹娘都要将我下葬了。”江月突然想到什么,猛地转头看木白,“路途遥远,我的尸身腐朽怎么办?”

    “你放心,家师可连通三界,若是愿意替你还阳,必当会先将你肉身恢复。”木白似是没太看懂,刚刚还泪眼朦胧的人儿怎么一下就没了眼泪,歪头想了半天。

    江月拍拍胸口:“好,那我们明日午时准时启程。”

    待木白应下江月朝庙外走去。此时屋外仍下着鹅毛大雪,方才一干/人等杂乱的脚印已被新雪覆盖。他看着没有半个人影的梅园,深深叹了口气。一呼一吸,不见丝毫白气浮现。

    直到此时,周遭突然静下来的环境让她心底升起一阵强烈的落寞和孤寂,她下意识裹裹披风,却发现于自己而言,世间早已无冷无热。

    也好,没有温度没有病苦,无声无形无归宿,实实在在人间“游魂”一枚。

    可偏偏心尖上猛地一酸,想起了家中鬓角衰白的爹娘。江月快步朝家赶去。

    平日里气派威严的平阳王府此刻沉闷严肃,阶上大门紧闭,阶下石狮静默。她穿过大门前厅空无一人,然而步入后院人声突然鼎沸。几乎所有丫鬟小厮在交叠错落的廊下穿梭,端着一盆盆水来回疾走,江月上前探头,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,那水竟被鲜血染红!再探究竟,源头竟是自己闺房。

    她三步并作两步,还未抵达房间便听到嘈杂的交谈声、妇人呜咽的啜泣声、来回踱步的脚步声。再靠近,一方小屋竟挤满了人,不止父亲母亲,就连舅舅和婶婶两家都在。

    江月看着愁容满面的父母,心底止不住地泛酸红了眼眶。她走到榻下蹲坐依偎在母亲膝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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